一是因为目前朝堂上几方势力动辄角力,斗争撕逼太厉害,身处其中很容易被卷进去。
二是他的身份实在有点尴尬,既是严党,又是秦德威小座师,夹在中间很容易两面不讨好。
所以综合考虑后,不如躲到外地去,等朝堂形势稳定了后,再回京师。
想到这里,何老师从仆役手里接过新筷子,又对秦德威说:“闻说你与吏、户二部皆熟,能得一任方伯便知足矣,若可以为巡抚就更是侥幸了,或者山东、湖广等处按察使也可。”
秦德威喝了口汤,抬起头来诧异的问道:“老师昨晚不是说过,有作太子宾客之意么?为何又改了主意?”
何鳌更莫名其妙,昨晚他表达出这个想法时,看你秦德威的意思就是不赞同,怎么今早又换了口气?
难不成你又赞同了?你秦德威好歹也是半步入阁的中堂了,不要总是反复无常的啊!
没等何老师琢磨明白,秦德威就大包大揽的说:“我去向皇上推荐老师为太子宾客吧!”
何鳌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秦德威居然冒出这样一句话,那昨晚的反对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太子宾客这种东宫官职和翰林词臣一样,并不属于外朝官,不用经吏部选拔程序,而是由皇帝直接简拔。
但如何让皇帝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并且提拔他?
一种情况是能简在帝心,有位置时,皇帝自然能想到;另一种情况当然就是由大臣直接向皇帝举荐,然后被皇帝所熟知。
但与此同时,向皇帝举荐人选的大臣,往往也要承担着连带责任。
所以说,如果秦德威直接向皇帝举荐何老师,那么就等于是为何老师提供担保了,这个责任是很重的。
何鳌直愣愣的看着秦德威,这两天的阅历告诉他,这事不会有那么简单。
先前何老师拜访严嵩时,严阁老暗示的程序应该是这样的:首先,找个外围的大臣举荐他何鳌为太子宾客;
然后,皇帝向身边大臣垂询时候,严嵩和秦德威都会表示支持;最后,这件事基本就成了。
就连严嵩也不会幻想,秦德威这样的小奸巨猾肯背负责任,冒着政治风险亲自出面推荐人,毕竟东宫在成熟政客眼里是个不稳定因素。
可偏偏何老师就听到了,秦德威亲口说出亲自向皇帝举荐。
按正常来说,此刻何老师应该感动的热泪盈眶,为能有秦德威这样懂得报恩的学生而骄傲,但实际上何老师只觉得阴风阵阵......
说实话,如果拿严嵩和秦德威做个比较,从非理智的主观感受角度来说,严嵩似乎更值得何老师信任一点。
看起来严阁老对自己推心置腹,待人也更诚恳,而秦德威则是套路层出不穷,手腕太多令人生畏。
从秦德威这里出来,何鳌又去了严嵩那边。不是因为何老师对严阁老感情多么深,而是不得不去。
何鳌在秦府遇到了不少外人,那肯定保不住密了,说不定严嵩就会耳闻到何鳌找过秦德威的事情。
所以在政治道义上,何鳌应该主动去一次严府说明情况。
本来严嵩休假结束,今日要去西苑无逸殿入直了,但因为何鳌再次到访,就推迟了一个时辰。
听到何鳌传来的消息,严嵩也错愕不已,秦德威真要下这么大的本钱和赌注?
等何鳌离去后,严嵩又将严世蕃找了过来。
很多时候,只有自家儿子能稍稍跟得上秦德威的思路,虽然经常慢一拍或者南辕北辙吧,但总比没有好。
严世蕃稍加思索后便判断说:“想明白了就很简单,秦德威这是横刀夺爱的阳谋!
秦德威这次亲自举荐了何鳌,同时秦德威又是何鳌的门生,那么以后在世人眼里,何鳌岂不就是秦德威党羽了?
只怕到那时,何鳌身不由己,要被舆论逼得倒向秦德威,那么秦德威就白捡了一个三品大员为党羽,还是从我们这里挖过去的!”
严嵩疑惑的说:“可是东宫官职十分敏感,谨慎之人都不会轻易涉足,难道秦德威很看好东宫,所以敢拿何鳌下赌注?”
站在后世人和穿越者角度,这届东宫是大扑街,但在当时人心目中却不一样。
毕竟大明到目前为止,没什么扑街东宫的先例,东宫官属基本约等于未来大佬。
这个就十分难测了,严世蕃也拿不准,“我感觉秦德威的思路大致有两点,第一就是两面下注,在东宫那边也不放松。xъΙQǐkU.com
第二是准备后路或者另一条出路,如果军机处之事遭到阻止而未遂,那就掌控东宫。”
严嵩也不能淡定了,又重复了一遍说:“难道秦德威真的看好东宫?听那何鳌说,秦德威已经答应了唐顺之。”
纵然身为政敌,严嵩也不得不承认,秦德威对形势的判断力是出了名的精准。
严阁老也不是没有疑虑,嘉靖皇帝的寿命已经接近于前面几代先皇的平均寿命了,万一过几年嘉靖皇帝真的驾崩了呢?
严世蕃异常坚决肯定的说:“不管秦德威看好不看好东宫,我们却只能不看好!
秦德威是少詹事,我们不是!我们必须效忠皇上!请父亲不要再犹豫什么!
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引诱现有东宫班底犯错!以此让皇上知道,谁才是真正效忠的人!”
秦德威虽然没去上班,但也没闲着,写了密疏送进宫去。
其实嘉靖皇帝这两天收到的密疏有点多,几乎每个拥有银章的人都写了密疏送过来,连被冷落的翟銮都不例外。
另外在京师官场上,又有一个小道消息开始流传起来,据说秦德威秦中堂要举荐小座师何鳌为太子宾客。
这个小道消息让人很意外,此时秦中堂应该正在为了军机处而筹谋布局、合纵连横才是,怎么又有心情在东宫另开一盘棋?
虽然半信半疑,但大家并没有忽视,因为小道消息往往就是风向标。
然后又有另一个更丧心病狂的小道消息传开,说秦德威打算控制东宫官属,然后拥戴东宫监国,再对中枢进行大清洗!
这个消息实在匪夷所思、触目惊心,谁也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仁寿宫里修道的嘉靖皇帝突然下诏,命夏言、严嵩、秦德威觐见。原本计划要举行的第二次廷议,又暂时停住了。
秦德威在家里接到了诏旨后,就匆匆进宫,在仁寿宫门外等候。又等了一刻钟后,夏言和严嵩也一起出现。
还没等三人唇枪舌剑的斗嘴,里面太监就将三人引了进去。
嘉靖皇帝还是日常的一身道袍,高高坐在前殿的金台上,看着进来的这三个大臣。
其实嘉靖皇帝这几天心里也有点拿不准,这三人究竟都在想什么,有时候隔着奏疏,只通过文字,很难做出准确判断。故而今天就一起叫了过来,进行当面观察。
三人行过礼后,都不知道皇帝突然召见是因为什么,所以也都没开口。
嘉靖皇帝突然对夏、严二人开口道:“秦德威在密疏中举荐原贵州按察使何鳌为太子宾客,你们以为如何?”
首辅夏言当然是要反对的,这个太子宾客明显是替代詹事作用的,甚至将来还会递补为詹事,而目前詹事陆深又是他夏言的老师。
无论从哪个角度,夏言也不可能支持什么太子宾客,尤其何鳌还不是自己人。
所以夏言就先奏答道:“实无此必要。詹事府事务目前依然井井有条,又何必增设不伦不类的太子宾客。”
而严嵩则答道:“詹事陆深不能理事,东宫官属没有首领,理当临时补充一个,以明确秩序。”
嘉靖皇帝听了两人的意见,不置可否,又转向秦德威,抬高了声调,质问道:“秦德威你为什么举荐何鳌?他是你的座师?”
秦德威毫无破绽的、公事公办的答道:“既然朝廷缺人,臣举荐贤才,也是应有之义。”
这只是一个御前小会,嘉靖皇帝显然不想听这种公事公办的奏答。
他不依不饶的说:“若老师为太子宾客,而你又是少詹事,有人说你意欲专擅东宫,以图后计!”
秦德威毫不犹豫的奏答道:“若朝中有此疑虑,臣请辞去少詹事,以此避嫌。”
夏言和严嵩听到这里,都很意外,秦德威这是跟皇帝赌气说话?
根据嘉靖朝二十来年的经验,朝中官员都知道,在嘉靖皇帝面前赌气说辞官,非常容易弄假成真的!
嘉靖皇帝真不惯这种毛病,你赌气说辞官,皇帝就真敢让你走人!近些年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翟銮了,想辞却辞不掉。
在夏言和严嵩期待中,嘉靖皇帝却只拍案喝道:“秦德威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秦德威继续奏答道:“臣推荐老师何鳌为太子宾客的本意,本意是让何鳌在东宫替代臣!因为臣这个少詹事,实在当不下去了,早有辞官之念!”
虽然明知道秦德威可能是有目的的故意胡扯,但嘉靖皇帝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当不下去?”
秦德威又答道:“因为臣管制不了东宫官属,再说臣以陛下侍从自居,没有精力兼顾东宫事务。
偏生东宫官属目前没有首领理事,臣这个少詹事居然成了官职最高之人。
于是屡遭东宫官属以下迫上,为此苦不堪言!所以臣才会说,想辞去这个少詹事!”
秦德威话里这意思,每个人听到后都有自己的理解。
嘉靖皇帝神情缓和了下来,又灵魂拷问说:“连东宫事务你都不想担当,那你又想做什么?”
秦德威叹道:“臣在朝中,大感无处可去,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嘉靖皇帝叱道:“难道朝廷容不下你了?”
秦德威连忙奏对说:“臣本在文渊阁入直,但如今文渊阁又多了大学士翟銮值守。
他是预机务,臣是不预机务,他自然比臣更优先,那么臣在文渊阁还有何事可做?”
夏言和严嵩目瞪口呆,那翟銮被你秦德威挤兑成什么样了?都成了东卷棚大学士了!
结果你秦德威竟然还睁着眼说,翟銮比你更优先,并导致你不好做事?
就说这次御前会议,皇帝都叫了你秦德威,却没有叫翟銮过来,还不能说明问题?
秦德威还在继续说:“原本臣又想着,请另设军机处独树一帜,好歹也是能做点事情,并且能为陛下分忧担劳。不至于尸位素餐,浪费朝廷俸禄。
而且在廷议上,臣主持军机处之提议明明获得不少支持,但廷议却又被强行中止暂停,最后军机处之事又硬生生的被阻拦了!
陛下如果不信,可以问问夏首辅严阁老,当时廷议的结论是什么?”
嘉靖皇帝不用问也知道,当时有旁听官校在场,作为皇帝当然知道廷议的大致过程和内容。
如果非要问起来,听到的答案肯定就是:当时结论是以秦德威为内阁大学士兼领军机处,然后严嵩被驳斥到无话可说,夏首辅就中断了廷议。
但嘉靖皇帝不想问,如果真要问出来,那中断了廷议的夏言夏首辅怕不是要伏地谢罪,请求辞官了。
最后秦德威总结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个没法做,那个做不好,这个不让做,那个做不成!
故而臣无所事事,虚度光阴,内心苦不堪言,也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更不知应该如何回奏陛下!恳请陛下指点一条明路!”
除了秦德威本人之外,嘉靖皇帝、夏言、严嵩君臣三人一起无语。
只听秦德威刚才这口述,还以为秦德威是一个到处被排挤、到处被打压,郁郁不得志、被排斥孤立的扑街官员。
但现实里秦德威究竟是什么样,朝堂上谁心里没点数?你秦德威动辄苦不堪言,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嘉靖皇帝则陷入了深思,秦德威表面是卖惨,其实是在向他这个皇帝征询意见,寻求一个准确定位。
毕竟秦德威和夏言、严嵩这种名正言顺的传统型权臣不一样,身上的模糊地带太多了。
------题外话------
记录:1.6/10。
这段剧情没设计好啊,始终找不到完整思路,这可能也是恶性循环导致状态起不来的原因。看来只能赶紧写完,跳出来开新剧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到了高位,朝堂戏写好看很不容易啊,因为主角到了高位就无法动辄亲自下场打架,写布局写分析写各方策略又会显得枯燥。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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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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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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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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