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学生一路进城,听闻恩师不日前已向内侍周公公证实乾佑山天书为真,可有此事?”
“昭晏,你!”
寇准被杜青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一问,问得既羞又愧,愣了许久,继而点点头:“昭晏,那乾佑山天书乃是真的呀。”
“恩师,您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杜青衫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一向崇敬的恩师,“您过去不是一直厉声斥责皇城天门、泰山醴泉亭两处天书皆为虚妄吗?”wwω.xЪiqíΚù.com
“厉声斥责,于事何补?”
“故而恩师您不惜曲意奉承,以求重邀盛宠?”
“昭晏啊,为师一片苦心,唯天可表。”
闻言,寇准长吁一声。
“手中无大权,眼见百姓与水火,却只能空着急,如今正好能借此机会重掌大权,何不顺势而为?”
杜青衫亦是长嘘一声:“恩师呐,你若因为这个而复出,则理不直、气不壮,即便此时迎合圣意而重邀盛宠,重握政柄,将来也是寸步难行,难有作为。”
“哈哈哈,昭晏,你多虑了。岂不闻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为师一旦再主中枢,何愁夙愿难偿!”
他望着眼前痛心疾首的杜青衫,继续道,“况且,当初在南阳,不也是你用计将为师调入京师的吗?都是用计,又岂能分高下?”
“恩师,您——”
杜青衫看着志在必得,誓要以此为契机重返朝堂的寇准,突然觉得眼前的恩师好生陌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怼天怼地,敢于直言的恩师了。
当初南阳之计,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借张天师之口让官家想起在南阳的寇准,一切完全将寇准派出在外,他因此而得以召进京师,声名丝毫未损,百姓士人欢喜相送。
而今他主动奏献奉承之言,若天下百姓知晓,该是何等悲痛,又该如何信他?
杜青衫悲伤地摇头解释:“恩师,此番与南阳之时不可等同而论,当初在南阳时,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且恩师并未参与其中,如今——”
“如今难道就不是不得已了吗?!”寇准厉声道,“老夫参与其中又如何?声名受损又如何?只要能再度拜相,老夫定会去奸邪,任贤良,励精图治,富国强民,如此利国利民,大节何亏?千秋之后,自有公论!”
杜青衫还要再说,被寇准厉声制止:“老夫累了,你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来人呐,带公子下去歇息。”
“恩师!恩师!”
杜青衫无奈地看着寇准的背影消失在内院。
想不到他紧赶慢赶,才入了长安城,就听百姓议论纷纷,都再说寇老附和乾佑山天书一事,杜青衫越听越急,方才见到恩师,一时情急,便将心中疑问直接问了出来。
如今恩师生气,只怕再见他一面也难。
杜青衫思虑多时,料想恩师如今大概是听不进自己所说的话了。
如今之计,唯有蒨桃姨娘的话,恐怕恩师还会听上一听。
思及此,杜青衫洗漱罢,连饭也来不及吃上一口,便来求见蒨桃。
蒨桃听说杜青衫竟然到了杭州,欢欢喜喜地准备了各色点心果子好吃的,温柔地问:“阿晏,春闱在即,怎么有时间跑到长安来?”
“只因天书一事,学生唯恐恩师遭小人蛊惑,进献谀词以求功名,特赶来阻止,诶,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蒨桃闻言,不解地问:“阿晏此话何意?大人他为黎民不惜贺天书,乃是出自一片为国为民的公心,此番若能再度拜相,大人定会振兴朝纲,劝诫圣上亲贤臣远小人,阿晏为何要阻止大人?”
“诶,夫人不知,恩师素来以刚直不信天书著称于世,前两次皇城承天门、泰山醴泉亭两度天书,恩师皆是言词斥责,如今乾佑山天书,恩师一反常态,即便重返朝纲,又以何取信于民?以何取信于官家?”
杜青衫痛心疾首地道。
“如今朝中丁谓之流听闻恩师妥协,只怕早已弹冠相庆,大肆庆贺了。官家若知恩师也恭贺天书,昔日对恩师的敬重,只怕也荡然无存......”
“这?”蒨桃大惊,“事情真有如此严重?”
“夫人,你是内明之人,又陪伴恩师多年,当知对于恩师而言,声名乃是最重要之物。天下百姓皆因恩师之直而敬重恩师,如今恩师折腰,声名定然受损,届时只怕难以修补。夫人,恩师如今或许也只能听得进您的话了,还请夫人一定要劝诫恩师,此事当思之再三,不可草率啊。”
蒨桃沉吟许久,点头道:“我明白了,阿晏,你放心吧,今晚大人回来,我便劝他。”
“如此,多谢夫人!”
然而,当夜寇准正在气头上,恰逢永兴军巡检朱能带了酒菜前来示好,一时多喝了两杯,便在办公处歇下了。
第二日天方亮,皇帝的圣旨快马加鞭地到了长安,说寇准献天书有功,特召其入京,暂代宰相一职。
寇准领完圣旨,在朱能以及众人的恭贺声中,兴奋得犹如踩在棉花上。
多年夙愿就要实现了,他怎能不喜!
连忙吩咐随从收拾东西,即刻动身。
蒨桃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已经坐到了回开封的车轿上。
“大人,阿晏辛苦从京师赶来——”
“蒨桃,你见过他了?”寇准冷言冷语道,“他一个毛头小子,当过几年官,知道几个道理,就来阻止老夫?”
“大人——”
“好了蒨桃,你看如今不是正好吗?官家此番召老夫回京任相,一切皆在往好的方面走,不是吗?”
“可是大人,如今春闱在即,大人你不辞而别,恐怕不妥,好歹派个人通知阿晏一声。”
“诶,他若是来了,定然再三阻拦老夫进京,还是不通知的好。”寇准安抚道,“蒨桃,放心吧,他知道老夫离开长安的消息,定会自己回京的。”
蒨桃望着身侧喜气洋洋志得意满的大人,想到杜青衫昨日的话,一时忧心忡忡。
大人他自从当日渭水边,听了周公公的话,便一反常态,不仅违心上奏天书为真,更是与朱能那等小人推杯换盏,昨夜竟一夜未归,和自己倒是生疏了不少。
蒨桃思量之下,隐约觉得杜青衫之言极有道理,欲开口劝诫寇准。
可如今圣旨已下,大人满怀期待,又不忍此时泼他冷水。
究竟应当如何?
蒨桃正心烦意乱地绞着衣袖,忽然听到车轿外闹哄起来,车夫停下轿子。
寇准问:“车马为何停止不前?”
车夫道:“回大人,有位道士拦路求见。”
“道士求见?”
“他还自称是大人故友。”
“老夫故友?”寇准想了想,“那就让他上前。”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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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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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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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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