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蒲自从和老孔搭档后,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他们二人年纪差的不太多,且都见多识广,所以能说到一块儿去,最重要的是他二人都是老小孩的性格,有什么分歧开开玩笑逗个乐子就过去了,不会憋在心里。
之前在小岛的时候,章蒲为了建设的事儿几乎夜不能寐,他之前是在县令手下当师爷,虽然也挺受人尊敬,但毕竟干的是迎来送往的活儿,不能显示出自己的能力和野心。
但打从入了刘泽门下,就大有不同了,民众军中都是凭实力说话,谁有本事谁就有话语权,章蒲虽被刘泽看重,领了个行军顾问的职位,但底下人还是不大服他,觉得他是个绣花枕头,只会说点漂亮话,关键时刻顶不上用。
章蒲虽有心证明自己,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后来一伙人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小岛上,为了生存,刘泽分了很多组,还把建造组组长这个职位给了章蒲和老孔,老孔倒是无所谓,能偷得一时闲就偷一时闲,能干活儿就干活,反正人生嘛,快乐最重要。
章蒲就不一样了,他正卯足了劲没处使呢,得了这个职位,他便一头扎进去,只想做到最好,哪怕三天三夜不睡觉不吃饭,他也要把岛上的建设搞好。
作为民众军里资历最老,年龄最大的老孔,看到章蒲这个样子,倒是觉得颇为有趣,这被刘泽神仙般的手法带到这个陌生地界,所有人的积极性都上升了一个层次,也只有老孔最为淡定了。
在某天月明星稀的夜里,他非要拉着章蒲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开始章蒲自是不愿的,时间紧张岁月如梭,岛上的建设虽已初步完型,但仍有很多细节亟待完善,连睡觉都不肯更别说喝茶休息了。
不过这点儿小事压根难不倒老孔,他早就猜到章蒲不会那么容易就范的,所以当天下午他就去找了一趟刘泽,还找刘泽要了个手信,特以司令的身份命令章蒲休息一晚,若不听令,就地革职。
这下章蒲不得不就范了。
看着气鼓鼓的章蒲,老孔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一些自己以前当老童生的趣事,逗得章蒲哈哈大笑后,他才捋着胡子学着刘泽的样子说:“地球离了谁都得转,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工作的时候工作!你这样白天不停晚上不睡的,身体垮了可不行。难道你这么想上天找那小仙女?”
老孔说完俩人又是一阵捶胸顿足的大笑,章蒲此时也感到松快了许多,他盘腿坐在老孔对面,端起小桌上的热茶呼呼地吹着气,他的神经紧迫了许久,也是时候放松放松了。
“这月明星稀,正是聊天的好时候。”老孔指着窗外的月亮笑说道,“老夫刚刚都把自己的趣事讲与你听了,我就拖个大,叫伱伯元老弟,长夜漫漫,不如你也来讲讲你以前的趣事儿,咋俩也好打发打发时光。”
“趣事儿倒没有,就些寻常事儿,懒得说了!”章蒲回想起过往那些苦涩的经历,摆了摆手。
“寻常事儿就寻常事儿,老夫爱听。”
看着一脸真诚的老孔,章蒲抿了下嘴唇,在外谋生多年,这倒是他第一次产生了倾诉的欲望。
借着凉而白的月光,章蒲也将他的故事缓缓道来。
章蒲的身世是很凄惨的,他爹是城内豪族,他娘是卖炭的妇人,按理说这俩人应该一辈子都没有交集的,但那年冬天他爹从南方做生意回来时下了大雪,路上的摊贩都走光了,整个街道冷冷清清的,只有他娘一个人守在街角,迟迟不肯收摊,或许是那雪下楚楚动人的面庞触动了他爹,总之,犹豫片刻后他爹就找到了他娘当时的酒鬼丈夫,提出要典妻三年。
没有任何悬念的,他娘就在大雪中被拉走了,街道旁家家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来问问这个在雪中垂泪啜泣的女人。
一年后,章蒲就出生了,也是一个大雪的天气,但不幸的是,他娘走了,就走在了雪下得最猛的时候,自此,章蒲就相当于半个“孤儿”了。
因为典妻途中章蒲他娘死了,他爹为了平息风波,给他娘那酒鬼丈夫塞了一笔不小的钱,虽然这些钱对他爹来说并算不得什么,但他爹就是怨,怨小章蒲是灾星,索钱又索命。
不过这些章蒲都不知道,还是他长大后听邻居们的闲言碎语拼凑起来的。
小章蒲在大宅子里过得也就可想而知了,他爹还有一妻两妾,膝下儿女更是有五六个,他在这其中便是最不显眼的,也是最让他爹所厌恶的,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只能装得乖巧些,听话些,学习上也比他人更用功些,如此,才能得到他爹的一两句夸奖。
因为他知道这个宅子里的人都是看菜下碟的,他既无母亲庇护,又惹爹爹厌恶,所以平日里也没人把他当正经少爷,只有表现得好,得到父亲的一两句夸奖时,下人们才会对他好些。
在别的小孩一脸天真的依偎在母亲怀里时,章蒲就已经学会看人脸色,左右逢源了,他从未把这个宅子当作自己的家,反而是把它当作一个工作的场所,只需追名逐利,不必顾念亲情。
小章蒲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日复一日地长大了,在族学开蒙,一眨眼,他已到了可以科考的年纪了,但不管章蒲如何苦苦哀求,也不管他平日的成绩是多么的优异,章蒲他爹就是不让他去参加科考。
章蒲知道自己是他爹心中的一根刺,他爹根本不想让他出去抛头露面,就像小时候家里来了重要客人,其他的小孩都被叫去前厅见客,唯有章蒲,没人叫他。
又过了几年,他爹病重,整个宅子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章蒲这才带了点细软连夜逃了,那时时节还算不错,天下太平只是偶有路匪,章蒲离开家乡一路向北去往县城也没遇到。
章蒲原想着一边干点活计挣点钱一边参加科考,但他在县中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的活计,最后还是一个好心的大娘看他文质彬彬谈吐不凡,才让他去城北郊区试试,那儿正在给学生招夫子。
章蒲觉得当夫子也挺好,就去试了试,没成想还真应上了,之后考了个秀才的功名,然后就继续科考了两回,但每次都遇身体不适,渐渐地他也断了中举的心思,只在学堂中教书,和小孩为伴,偶尔他还接点文书的工作,帮别人写写讼书,算算账目之类的,他收的银钱不多,做事又妥帖漂亮,所以在县中知晓他的人也不少。
至于儿女私情,章蒲就像从未开过窍似的,不管是附近大娘介绍的正当年龄的姑娘,还是教书中识得的学生亲属,章蒲一概不感兴趣,他只想一个人过,孤零零地来也孤零零地去,有妻有女的家庭生活是他从不敢去想的。
其实章蒲也暗恋过一个姑娘,哦不,不是姑娘,是妇人了,那时他在城北教了几年书,很受学生敬重,逢年过节的,学生也会同家长一块儿来看望看望他,有一年端午,班里一个最调皮的学生来看望他,和家长一起,送他们走的时候已快到午时了,章蒲在住所前的河边同学生摆手再见,一转头,就看见了一个身穿素色衣服的姑娘在河边浣衣。
她眉眼微垂,在河边一下一下地捣衣,像一棵本来就长在那里的小草似的,画面极其和谐,就在章蒲感觉自己快要陷入爱河的时候,姑娘手下的一件深色男式衣服给了他当头一棒,看样式应是年轻男人穿的,也就是说,这个姑娘很有可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章蒲叹了口气,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住处。
但第二天快到午时时,章蒲又坐不住了,他躲在别人家的牛棚后面偷看那个姑娘浣衣,她今天心情好像不错,一边在石板上揉搓衣服一边还哼着歌,不过章蒲还是不敢上前问一句”姑娘可否婚配”,他害怕,怕就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答案,也怕不是。HTtρs://Μ.xЪīqiκυ.com
就这样偷偷地看了个把月,章蒲终于被人发现了,那人是个放牛的老伯,见章蒲看姑娘看得出神也蹲在他旁边一起看,然后突然压低声音来一句:“章先生,你在看老楚媳妇吗?她跟老楚都成亲好几年了!”
章蒲被吓了一跳,不知是被那老伯吓的,还是被老伯口中的话吓的,总之,自那以后章蒲再也没去河边偷看那姑娘了,也再没想过成亲的事了。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县内来了位新县令,新县令一上任就在城内招起了师爷,招师爷的要求也很高,要做事妥帖,善于逢迎,要文书写得好,算数算得佳,最重要的是,要在县内有口碑,这样日后办起事来也方便,看到这些条件,刚开始县内大族都派人应募,却皆不如愿,这时候有聪明人一拍脑门,才解密说这不就是想找个没有县内背景的嘛!于是又有好事者推举章蒲前去,要说没背景与大族没瓜葛的,那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职位了,果不其然一去就中。
章蒲自己也对这师爷的职位比较感兴趣,教了十几年的书,也是时候该体验一番不一样的生活了,特别是这些年里,他见过了太多的天灾人祸,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师爷虽然不算什么官吏,但好歹也是官府中人物,若能暗暗帮上百姓一把,章蒲便觉得不枉此生了。
于是他辞了教书先生的工作,背了个小包袱去县衙报道了。
当了师爷的章蒲才知道,这当师爷可比当夫子累多了,特别是在这小县城里,师爷要做的工作就更多更杂了,不仅要懂文书档案,还要懂司法赋税,除此之外,县令所做的一些重要决定也需要师爷一起商量考虑,所以当了师爷后,虽然身无职位,章蒲却常常忙得脚不沾地,有时连早午饭都用不上。
又过了几年,当了几年师爷的章蒲却更迷茫了,县令并不爱民,大多时候都只顾自己的利益,明哲保身,特别是迎来送往的事宜,章蒲并不喜欢这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工作,却也在慢慢适应,甚至到最后开始擅长此道。
也不是没想过离开,只是县令太过倚重自己,章蒲要走的话,怕是很难善了,还好又过了几年,县令年老归乡去了。
当习惯一件事情后,即使不喜欢,那你也会不自觉的去做,章蒲也是这样,又跟了几人县令当师爷。
就在章蒲以为自己会这样浑浑噩噩地在忙碌中度过一辈子时,刘泽出现了,开始章蒲以为刘泽也只是个义军的小头目,跟王二一样,空有力气,没有谋略,所以在刘泽占领宜君县后,章蒲很是慌张,他害怕刘泽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的脑袋砍了祭旗,或者把自己丢到牢里去折磨致死。
但刘泽没有,刘泽只是喊他准备点特色美食犒劳民众军,甚至在交谈后还让他当了行军顾问,章蒲感到很不可思议,竟然有贼寇能不虐杀昔日的敌人,反而还重用他。
事有反常必然所图非小。
章蒲抱着随时开溜的想法,开始了在民众军中的生活,令他没想到的是,和官僚主义的明军不同,民众军是真正讲平等讲尊重的军队,在这里,只要你有能力有觉悟就能当上军官领导,在这里,只要你表现不好就会被当众批评,不但被批评还得自我批评以求进步,在这里,没有人走后门,讲关系,讲人情。
最令章蒲吃惊的是,民众军的军官领导,甚至是刘泽本人,都是和普通士兵同吃同住的,没有任何的优待,不训练的时候,刘泽甚至会和士兵们一起聊天,一起做游戏等,完全就像一家人一样。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章蒲感到深深的震撼,震撼的更加坚定了随时准备开溜的想法,跟着这伙有抱负的贼寇太危险了,真是九死一生。
特别是被官军围困在山顶的时候,章蒲都绝望了,官军的德行他是知之甚深,这从贼的恶名是怎么也拿不掉了,不但拿不掉还逃不了官军的那一刀。
然后就神奇了,这伙人直接被刘泽变到这风调雨顺的地方,这下章蒲彻底熄灭了他的所有异心,这下就是前面有火坑,只要刘泽叫跳,他都不带犹豫的。
章蒲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抱紧刘泽这只大粗腿,简略的叙述美化了自己的经历,表达想跟刘泽建功立业的心思后,他端起茶水牛饮了半壶。
“以后就认老夫当兄长吧,老夫也乐得多一个可以给我端茶倒水的小弟!”老孔听完他的故事,笑着打趣道,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打趣儿远比直接的安慰更有效。
未成想章蒲将这打趣当了真,立马拜倒道:“哥哥,请受小弟一拜。”
“好你个章蒲,真是个滑头。”老孔捋着胡子笑骂道。
“哥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略微抬起头瞥见老孔毫无反感,章蒲心道这下自己的地位稳了。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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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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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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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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