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月31日,农历除夕夜。
今年,辽东全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城市却静悄悄的。
“你怎么了这是?难得不怕冷。”燕雨在一旁说道。
“毕竟是过年,怎么能说冷呢?”陆令站在江边,站得笔直。
江面早已封冻,岸边还拉了铁丝网。这里是辽东市区,也是陆令和叶文兴曾经钓鱼的地方。
“陆哥现在早就适应东北了!”叶文兴笑着说道。
“我可不适应...”刘俪文弱弱地说道。
“所以,到底是因为啥,这跨年的时候,咱们不在屋里看晚会,非要跑出来走两步...这大街上都没人。”寇羽扬吐槽道。
“我只是说自己想出来走走,又没强求你们跟出来。”陆令无奈地摊了摊手。
辽省人过年一般不看央视春晚,而是看辽省自己的春晚,节目中的小品很多,有的质量还很高。
陆令要出来,青山和叶文兴也跟了出来,然后燕雨也跟了出来,剩下的俩人自然也都出来了。
“谁知道你要干嘛?”燕雨满脸狐疑,她总觉得陆令还有案件线索没有告诉她。
不然,她也不会跟着陆令出来。
“我真没事...”陆令叹了口气,“老大,你是明白我的。”
“不明白。”
这次回到东安县,这一系列案件的侦办,从头到尾,基本上每个重要线索的挖掘,都是陆令在做。
陆令比较懒,但只要燕雨安排他去做事,给一个方向,陆令就能很快突破出新的线索。
这让燕雨觉得,陆令一定有什么事没有说。
“老大,有什么事,过了年再说。”陆令看了看表。
“可是...”
燕雨刚要说话,突然,红色的霞光从东方升起,大家转头望向河对岸,发现对面正在放烟花。
从1989年开始,对岸也恢复了春节这个节日,虽然烟花没有咱们鼎盛时期那么绚丽,奈何我们这边彻底熄火了。
好好的一个年,过得一点年味都没有。
“过年好啊大家。”陆令看了看手表,果然,已经跨年了。
“过年好、过年好!”大家纷纷道喜。
这时候,辽东市区,终于有第一束烟花升上了天空,这一看就是胆大的人偷偷放的。这边六个警察,谁也没有管,大家就在这江边,欣赏着两岸的风光。
陆令一直看着辽东城里的烟花,直到烟花散尽,他才看向对岸,跟大家说道:“你们都不怕冷啊?”
“冷啊,怎么不冷。”刘俪文道,“陆哥你变了,你这是出来躲燕姐吗?”
陆令轻轻摇了摇头:“走吧,都回去吧。”
陆令这往回走,大家都纷纷往回走。
两天前,大家还都在东安县的刑侦支队,随着东安县案子彻底完结,小队来到了辽东市局,把案件材料彻底收拾一下,顺便也算是休息几天。
燕雨打算,如果省里没有其他事情安排,那大家在辽东市休息到正月初四再回去。
这队里,陆令、青山、刘俪文都是辽东市的,燕雨虽然不是辽东市人,但前面一直在辽东市局刑侦支队帮忙,他们四人和这里感情比较深,在这里认识的人也多,待着也舒服。
回到支队,这边还有不少人在看辽省春晚。今天晚上,市局有三分之一的人值班,有一部分在外执勤,剩下的就在单位备勤。
大家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市局领导过来慰问,大家亲切地打了招呼,也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陆令要准备回屋,被燕雨给拉住了。
“老大,这么晚了,你找我干啥啊?”陆令问道。
“你话没说完。”燕雨道。
“额,老大,咱们就不能有点隐私吗?”陆令开始道德绑架。
“你的私事我才不管,但是案子的事情,不行。”燕雨挡住了陆令的去路,双手叉腰。
陆令何曾见过燕雨这样,他有些无奈:“老大,私事私事。”
“好吧。”燕雨也不强求,“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
说完,燕雨转身就准备走,不过,走了两步,她又转头回来:“不要以为就你有点眼光。”
额,陆令被噎了一口,终于还是张口了:“老大,你说,明枪和暗箭,哪个难躲?”
“这还用说,不是都有个成语吗?”燕雨停下了脚步。
“那如果明枪,很利害呢?”陆令再次问到。
“07年的时候,豫省有个案子,有个军仓管理员,因为科长下棋悔棋,吵起来,这人抄起56冲就杀了人,还带走了80发子弹。后来躲进了村民家中,你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燕雨问道。(注,真实案件,编辑勿手滑)
陆令摇了摇头,这些案例,他知道的太少了。
“当地调来了92式步兵车,架上了25mm机炮。最后,这人倒是没有死于机炮,不过因为步兵车撞塌了墙,他被墙压死了。”燕雨说道。
“所以玩硬的不可怕。”陆令点了点头。
“你想说什么?”燕雨问道。
“我已经说完了。”陆令道。
“你是怕我们遇到暗箭?”燕雨皱眉,“我们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这一点不用担心的。”
“老大,”陆令看了看左右,都没有人,但还是走近了几步,贴到了燕雨面前,搞得燕雨都有点紧张。
“什么事?”燕雨也看了看左右。
“燕队,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陆令声音很小,甚至都没怎么动嘴,从嘴型绝对分析不出来他在说啥,“就是我们在铁山市,为什么能选择对那一条小路?”
燕雨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陆令,认真地看着,然后点了点头。
“好。”燕雨转过身,她明白了,直接离开了。
月初的时候,燕雨小队在铁山市待了将近半个月,在外面受冻了很久。后来,也算是大家运气好,真的在那条小路上堵到了祁龙等人,最终缴获了4公斤毒品。
那个案子,不得不说运气真好。这里面最关键的点,还是陆令找对了路。如果大家没有去那条小路检查,断然是不可能发现这些人的。
铁山市不大,可是它距离沈州市真的太近了,可以走的路也很多,陆令对这里也不熟,是怎么找到这条路的?
真的是靠运气?
燕雨明白了,陆令还有一个消息渠道,只是这个渠道太隐蔽了,隐蔽到就连燕雨都不能知道。
燕雨回去的路上,想通了一件事,她终于明白,陆令今晚为什么要出去了。
这个队伍里,燕雨最熟悉的两个人,就是陆令和刘俪文。而燕雨又恰好知道,这两个人都有秘密。
队伍不好带啊...
...
刘俪文回屋之后,等了一会儿,燕雨才回来,她连忙去问道:“燕雨,那个人找我要材料,好烦啊。”
“你是说你爸妈的朋友的孩子?”燕雨也听说了这个事。她也听寇羽扬说了,对方电脑里的材料,已经消失不见了。
“嗯。”
“你没提前说,材料你已经删了吗?”燕雨问道。
“我说了,可是他说我收集材料方便,让我再帮他整理一份,”刘俪文气坏了,“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这大年初一,拜个年都不会。”
“我来帮你。”燕雨拿过刘俪文的手机,熟练地解开密码,然后在微信那里,找到了刘俪文聊天的那个人,打字道,“我最近有任务要参加,全程要保持手机静默,这期间没办法帮你了。”
说完,燕雨直接将对方拉黑删除了。
“啊?”刘俪文愣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你居然知道我手机解锁密码?”
“你不也知道我的?”燕雨反问道,“你给我改闹钟,我第一次可能发现不了,这么多次我能不知道吗?”
“额...你知道啊...”刘俪文仿佛偷东西被抓了一样。
“...”燕雨有些无语,“你这人有时候就是太善良了。”
“还好,这样一拉黑,我还挺解气!”刘俪文倒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本来就是,以后可别帮忙了,”燕雨道,“我再教你个办法,你回头把你整理的材料,自己写论文,发表一下。以后他要是看到了,气死他!”
“这样...”刘俪文略微一琢磨,一拍手,“好!”
...
青山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今天晚上又吃多了,明天早上起床训练量要加一点!
他侧躺在上铺,看着寇羽扬在那里操作电脑。
寇羽扬知道青山在看,但是他也丝毫不在意。
“你不睡是在等陆令吗?”寇羽扬没有抬头,问道。
“嗯,也不知道陆哥去哪了。”青山道。
“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他回来我们一起吃**?”叶文兴一点也不困,倒是有了些精神。
吃鸡倒是最适合四个男生一起玩的游戏,叶文兴玩的可是相当不错。
一方面,叶文兴受过乔启的专业训练,意识是很好的,在游戏中也一样;另一方面他手稳、枪法准,六倍镜照样能压住枪,在普通人里算是玩的不错。
“说鸡不说吧,幸福你我他。”寇羽扬吐槽了一句,“这都几点了,陆令也不知道是不是约会...”
正说着,陆令推门而入,寇羽扬连忙闭嘴。
然而,这个时候,叶文兴却来了精神,凑到陆令身旁,嗅了嗅:“陆哥,你身上有香味!”
“啊?真的是约会去了?”寇羽扬电脑也不操作了,转过身来。
“我就比你们晚回来几分钟!”陆令说道。
“陆哥你也太快了!”叶文兴就差鼓掌了。
“你咋跟刘俪文似的,这么八卦了...”陆令吐槽了一句,“早点睡觉吧。”
“你们先睡,我不急。”见这个事八卦不下去,寇羽扬转了回去,接着搞电脑。
“寇哥你这熬夜熬得也太猛了,”叶文兴吐槽了一句,“你这身体受得了吗?”
“没事,我可以晚起一会儿。”寇羽扬摆了摆手。他在1组,相对其他人来说,都比较自由,这是当初燕雨和陆令给他的承诺。
“老寇,”陆令道,“跟你说个事。”
“嗯?你说。”寇羽扬再次转过身,看着陆令。
“你之前提到的那个,用繁体字的,自称为‘執劍者’的人,我帮你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这个人的行为心理,我判断这个人大概率是女的。”陆令道。
“啊?女的?你确定?”
陆令没有回答。他自然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确定,但是他做这种分析,八九成的正确率还是不难。
寇羽扬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女的也挺好。”
“寇哥你可不要脚踏两条船啊,桂省的单丹,我们看着,人挺不错的,对你应该有意思,我都看出来了!”叶文兴道。
“别瞎说,”寇羽扬道,“我想和这个‘執劍者’,成为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话说回来,我和单丹也没什么。”
“反正我分析,这个人确实不是恶意,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陆令再次嘱咐道。
“你放心,对方是不可能知道我的真实信息的。”寇羽扬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陆令道,“再小心一点,也不为过。”
“好。”寇羽扬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陆令没有再多说什么,技术上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他洗漱之后,躺下,然后给彭希龄发了微信,拜了年。彭希龄是2组组长,他队伍里,就属他和唐柳技术最好,陆令跟彭希龄聊了聊,才知道寇羽扬现在在做什么。
最后,陆令跟彭希龄多说了一些话,算是拜托彭希龄了。总之,网络上的事情,陆令不希望寇羽扬孤军奋战,他自己帮不上忙,可以请二组。
至于报酬,陆令答应彭希龄,如果二组的人想找对象,可以把照片发给陆令,让陆令帮忙看看这个人怎么样。二组都是技术人员,看人不准,如果找了个令人头疼的对象,可能前期根本分辨不出来。
听闻此事,彭希龄倒是觉得很靠谱,立刻代表2组,答应了此事。
一个春节,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嘱咐完这些,陆令缓缓睡着了。
...
晚上,大家也没有玩游戏,一点钟左右就睡了,除了寇羽扬。
早上七点钟,青山起床,准备去食堂,却发现陆令已经收拾好了床铺,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也没有问叶文兴和寇羽扬,就一个人去了食堂,吃完了饭,然后给叶文兴、寇羽扬打了点饭,接着就穿好衣服,去了健身房。
市局有个很普通的健身房,里面只有十几件器械,青山过来在跑步机上跑了一会儿步,做了做准备活动,就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他的训练不是很依赖器械,很多技战术都是徒手。有的动作需要不断强化、不断强化,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候争那0.1秒。
自从铁山市的事情之后,青山再也不会觉得自己对队伍没用,所以他日常就是听陆哥和燕队长的安排,其他时间,就按照师父安排的训练计划进行训练。
他每天,都能训练超过3小时,非常枯燥无味,也没有人对练,就他自己。要是换做常人,早就懈怠了。
“哈!”青山一个肘击,打在了墙上的厚垫子上,墙体微微一震。接着,他没有停顿,身体扭转,另一侧胳膊的摆拳接着跟上,墙体再次一震。
楼上领导正在开一个简单的小会,就总感觉有些震,会后好几人都赶了下来。
今天是大年初一,开会就几句话,通告一下昨晚的事情,鼓励大家一方面要做好轮休,另一方面不要懈怠。
大家下来之后,几个人在门口,发现这活动室只有一个人在训练,几位领导围观了半分钟,也没进去,就一起离开了。
所有人都认识青山,毕竟青山可是辽东市局的骄傲。不仅在职业警察选拔中成绩优异,更是去年下河救人的英雄人物。现在,大家看到青山转正,跟了这样的队伍,所有人都很欣慰。
警察,尤其是这些领导,这些人有时候很难评价,不可能用一句话总结这些人。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喜欢青山这样的兵。
只可惜,即便他们都是大领导,也不可能把青山留在自己手里,除非三年后青山回了辽东市。
想到这里,为首的一个领导说道:“这个石青山,家里是什么情况?”
“林局,他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和他父亲相依为命。他父亲现在正在咱们辽东市打零工,还带了几个朋友一起做。”有政工的同志立刻说道。
石青山转正,家里的情况自然要摸清楚,政工的同志这方面工作很到位。
“哦?他父亲为人怎么样?”林局饶有兴趣地问道。
“据说为人非常耿直,几个他带的朋友也都是信任他的为人,才跟他一起做的,”政工的同志道,“只不过,他以前遇到过打长工没要回工资的事情,从那以后,他一直都打零工,工资一天一结。”
“没要回工资?”林局的表情立刻带上了愠色,“王主任,农民工工资问题,可不是小事!”
“林局,我明白。”王主任能不明白吗?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听到这什么都能明白,“这是我的责任,工作没有做到位。”
林局面色缓和,他当然知道这个事和王主任没有关系,但是他没有回复王主任的话,而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向健身房的位置:“五年前,东坡村和岔口村的两起案子,是我们工作的失职。现在,由我们本地支队出去的队伍,带队回来纠错,这是好事。”
林局特地加重了“本地”两个字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道:“而且,我还听说,他们之前在铁山市,办了一起大的毒案,毐贩那边有两把枪!也就是这个石青山,一个人打倒了三个人,才使得任务圆满成功。现在,他们这个队伍,给我们市局长脸,而且做的是最苦最累的活,我们不能无动于衷啊。”
这一下,可不是王主任重视了,一旁的几个副职,都纷纷表示需要加以重视。
...
这大年初一,谁也不曾想过,大年初一的下午,正在村里拜年的石成进,就被警察找上了门。
四名警察,找到了石成进和他曾经带的一个人,把当年石成进被拖欠的工资,给送了回来。
这个事,是石成进心里一个很难跨过去的坎,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石成进当时带着村里的朋友一起出去打工,整整忙了半年,最后却一分钱工资没拿到。
也因为这个事,石成进一度不敢带着别人一起干,一直都是打零工,直到后来才敢带着人打零工,工资必须日结。如果老板不结账,石成进直接结一天的工资也能结的起。
一个人一万多块钱,这钱放在现在不是很多,当初可真不少。
这钱被送了回来,石成进感动得不得了,都要给人家警察跪下了。
石成进当初带出去的那个人,在村里,现在过得非常困难,拿到这笔钱,也是感恩戴德。这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这人怎么能想到,大年初一,能有警察亲自送过来?做梦都不敢想!
这个人不傻,他知道石成进的儿子当警察了。他立刻猜到,一定是石成进的儿子出息了,帮忙把钱要回来了,满村到处宣传这个事,说人家石成进有了个好儿子,有大出息!
甚至,石成进都没有想到,到了大年初二这天,就有好几家媒婆,主动找上了门!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时间拉回大年初一这一天。
陆令大清早,一个人,出去拜年去了。
他拜年的对象,估计燕雨都想不到。
向斌。
说实话,向斌都没有想到,大年初一,早上七点多,天刚蒙蒙亮,居然来了这样一个不速之客。
要说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那绝对一点毛病都没有。
“过年好啊。”陆令道,“向总,给你拜年真不容易,我等了半小时了都。”
“陆队长也不提前说一声,”向斌穿着很正式的衣服,伸手给陆令安排坐下,然后让人给泡了茶。
陆令倒是也不客气,端起茶杯,闻了闻,这才放下:“向总好潇洒,好茶啊!”
“喜欢就带点走。”向斌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喝点没事,拿走就算了,这价值太高,”陆令摇了摇头,接着再次端起杯子,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确实是好茶!
这已经是正月,去年的茶最起码也放了半年,但茶水的甘甜、醇香、茶香一点都没有淡化,可见储存时下了功夫。
“陆队此行前来,所为何事?”向斌问道。
“第一,过来找你拜年,叙叙旧;第二,如果你有什么事,也可以问我,我可以给你解惑。”陆令道。
他就一个人前往,只跟燕雨说了。燕雨本身要让陆令带着青山过来,但陆令觉得那样反而不好,他就一个人赶过来,什么也不需要怕。
向斌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绝对不可能这种情况下对陆令不利。
“哦?我还真有一事,想问问陆队长,”向斌道,“是我女儿的事情。她的事,说实话,我为此痛哭过,但这可能就是她的命,我也没有办法。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初警察抓到她的时候,她旁边的人,是什么情况?”
“向总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能知道当天抓她的人是我。”陆令笑着点了点头,再次吹了吹杯子里水,又喝了一小口。
“愿闻其详。”向斌摆出来的姿态比较低。
“别的事,我确实可以和你说,但这个事不行啊向总,”陆令道,“我知道那个随从是你的人,你是想知道他是否称职吗?还是当时他有什么特殊的使命?这我怎么跟你说呢?如果正好我说的不对,我说完后,这个人不知道被谁给害死了,这大年初一的,我岂不是造了杀孽啊。”
“陆队说笑了,”向斌丝毫没有在意陆令没有回答,摆了摆手,“涉及我女儿,想了解的更深刻一些罢了。”
“嗯。”陆令点了点头,却是代表这个话题他不想谈,“向总还有别的想问的问题吗?”
“没有了。”向斌摇了摇头。
“那我说?”
“好。”
“你是个能人,只可惜,教育孩子你有问题。”陆令直指向斌内心痛处。
向斌听闻,终究是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真的有点晚了。”
“那你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陆令问道。
“嗯。”向斌点了点头。
“原因多种多样,说一个重要的点吧,对你女儿来说,主要是她小时候缺乏家庭的陪伴,你们能给她的,多是一些物质上的满足,”陆令接着讲了讲满足阈值的理论,“她的满足阈值拔得太高了。”
“有道理,我们这辈人,从小吃过苦,所以反而不会被迅速拔高这个阈值。”向斌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是这样,一般来说,富一代除非到了老年,或者富得太久了,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而富二代不行,他们十几岁就可能出现这种事。”
向斌点了点头:“陆队,你刚刚说到,你有话要跟我说。”
“主要也是来找向总聊天,”陆令再次喝了一口茶,这个时候,陆令后面的人过来给陆令把茶斟满,陆令见茶水倒满,这才开口说道,“我想问问向总,是怎么给人分级的。”
“哦?”向斌本以为陆令会问他一堆关于案子的事情。
“嗯。”
“你所谓给人分级,是什么意思?”向斌问道。
“字面意思,都说这世上的人,分三六九等,想听向总分享一二。”陆令道。
“这个...”向斌道,“这很难定义了,但是可以细分一下吧,如果让我分,我会把中国,现在的社会,分为十个阶层。”
“愿闻其详。”陆令把之前向斌说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最顶级的10阶,这个咱们就不说了,你知道有谁,我们就说下面九阶吧,”向斌道,“最下面有三个阶层。第一阶层的,是那些绝对意义上的贫困,他们或残疾或年老,没有办法创造足够的价值,只能吃低保或者低保都拿不到,过得非常凄惨。这部分人,能吃到社会的红利,拿着低保,消耗着医保,但过得很难。除了个别好吃懒做之徒,其他大部分比较凄惨。”
“第二个阶层,就是普通的贫穷的农民或者赚钱能力很弱的工人,他们一年有个一两万的收入,几乎攒不下钱,孩子上学都比较困难,但是他们相对不那么年迈、愿意劳作、也手脚灵便,能创造社会价值。”
向斌顿了顿:“第三个阶层,就是普通工人,这些人一年能能拿到三五万,如果去了大城市,也能拿个七八万,这些人就有了初步的消费能力,享有不少权力,但是距离中产,还确实有鸿沟。这些人,是社会的主要生产力之一,起码占了总人口的一半。”
“那中产呢?”陆令问道。
“第四阶级就进入了中产。第四阶级,虽然说是中产,实际上和第三阶级一样苦。这些人,有不少是公务员、事业编,还有一些在辽东一年赚十万,在一线城市年入二十万。这批人有不错的日常消费能力,就算是没车,也都买得起车。这些人,现在大部分都背上了房贷,除去贷款的部分,收入和第三阶级差不多。就好像我说的公务员,很多农村家庭考到城市里的公务员,看似一步迈进了中产,却在这个陷阱里,永远离不开。想进入第五阶层,可能性几乎为零。”
“第五阶层,才算是正儿八经的中产。一般来说,在城市里有两套房,有不俗的净资产。不同城市的定义不一样,总之,这批人已经衣食无忧,开始享受这个国家发展带来的好处,他们可以没有压力、没有借款、为了享受地去旅游,而不是去穷游。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购买合适的车辆,可以支持家庭成员一起出国玩,可以购买日常需要的所有东西而不担心价格问题,也是初步的,开始用金钱,来换取时间和健康。但这些人,他们没有很强的资产增值能力,只能维持第五阶层,不会跌落,也很难上升。”
“第六阶层,这算是中产阶层里的高级人物。这些人俗称‘小资’,真正意义上有能力天天喝喝下午茶,或者有的工作很忙但收入很高。虽然买房不能完全自由,但是即便在一线城市,也可以按照需求购买和配置房产,一线城市的这批人,总资产肯定是超过五千万的。这些人,可以不为了装、纯粹日常地消费百万级豪车,开始雇佣他人为自己的生活节约时间,有能力雇佣厨师、司机或者两名以上的保姆。”
陆令听得很认真,频频点头,甚至没有喝茶。
“高阶层,你还要听吗?”向斌问道。
“听听第七阶层吧。”陆令道。
“好,”向斌显然是很了解的,“一个根本性的标志,就是能够使用这个世界上,可以给普通人使用的一切科技产品。比如说,有能力购买几百万元的手表,有能力购买超豪华车辆,有能力包机出行,有能力在不卖房的情况下,一年花费几百万来维持生命。能做到这一点,你就算是进入了高产。”
“明白了,向总见识非常非常广,令人印象深刻。”陆令认真地说道。
“从苦日子出来的,虽然说没有到很高的层次,但至少见过一些路。”向斌算是给陆令这句话进行了一个解释。
“向总,”自从这茶续了水,陆令就没再喝一口,他站了起来,“我们都明人不说暗话,我觉得你,有问题。但是我这句话,没有任何法律效力。你还年轻,如果你愿意,可以再有几个孩子,可以走正确的路,我想你基本上也进入了第七个层次,甚至你的隐藏资产会更高。过高的欲望会吞噬你,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感谢。”向斌认真地说道,“这是我今年,大年初一,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感谢陆队的指点。”
“指点谈不上,互相学习,今天我也是受益匪浅。”陆令道。
“那,请?”向斌直接伸手,要准备送客。
一般情况下,这种行为是非常不礼貌的,但陆令已经站起来准备走,而且二人是敌非友,向斌此时送客没有什么问题。
“不用送。”陆令面向向斌,然后轻轻拍了拍还有些凉意的茶叶罐,“向总,希望以后有机会,再来这边喝你的好茶。”
说完,陆令转身离去。
向斌看着陆令的背影,没有送,而是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
陆令从这里步行离开,然后步行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市局这边,去了刑侦支队。
燕雨一直在等陆令,看到陆令回来,才放下心来,然后开始检查陆令的外套,检查完,接着摸了摸陆令的身上。
“没有被安装什么窃听器或者跟踪器。”燕雨说道。
“想来也不会的,向斌可是个聪明人。”
“你们聊什么了?”燕雨问道。
陆令一五一十地和燕雨说了说。
燕雨听罢,倒是有些惊讶:“这向斌,见识不浅啊!”
“是,我虽然没有接触过高产阶级,但是我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陆令道,“而且,还挺绝望的,你看,从他说的,普通人的阶级跨越,难度实在是大的惊人!”
“如果好好努力学习,靠努力,是可以进入第四阶级的,”燕雨道,“但是第五,就需要眼光、能力和运气了。”
“你认可他的说法?”陆令问道。
“我不愿意给人分三六九等,但是从金钱观上来看,也没什么错误,”燕雨道,“按照他的分层,你想不想知道,第八层、第九层是什么样的?”
“啊?”陆令傻眼了。
“傻样!”燕雨吐槽了一句,“不说这个,你对向斌是什么感觉?”
“非常强劲的对手。东安县的案子,可以说都完结了,但是辽东市,还差得远。辽东市有三个案子,是我至今没有搞清楚的。第一,是覃子从的案子,他的朋友死于吸冰过量,他无罪释放;第二个,是焦怀正的案子,他虽然是制造GHB等药物的‘绝命毒师’,但是他还有手下在外面,而且从近期各地出现的一些药物来看,还是有毒师在制药,产地很可能离不开辽东;第三就是向斌的案子,向斌不仅仅是向斌这一条线,还有茶城的线,只不过那边我都没去过,实在是不了解。”
“茶城具体是什么情况?”
“确实不清楚,游队之前核查过,但游队毕竟不是辽东市局的,而且...”陆令想了半天,“游队,可能就是对各大KTV比较熟...”
“额,好吧,我们不急。这次可能先回沈州,这边我们注意点,如果有其他的线索,我们再回来,这几天,就休息几天,过年了,可以去买件新衣服什么的。”燕雨道。
“什么时候回去?初四吗?”
“嗯,大后天。”
“真难得...明天我带着叶文兴去钓鱼去。”陆令道。
“话说,你也很喜欢钓鱼吗?”燕雨有些好奇。
“嗯,喜欢,我以前不认识叶文兴的时候,也经常去钓鱼。在老家我还在长江里钓,在东安县,我一直跟一个姓雷的大爷一起钓。明天我和文兴一起去,也省的文兴总是拉着青山去了。”
“那就随你们,注意点安全,我都怕冰层出问题,再淹死一个。”
“我一开始也怕,后来才知道东北这个季节的冰层有多恐怖,放心吧。”陆令道。
“行...哦对了,”燕雨又聊回了案子,“你确定东安县没案子了吧?”
“确定。”陆令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把精力就都放在辽东市了。话说,怎么你在哪,案子就这么多...”燕雨记忆力一向很好,现在都有些疲了。
陆令也没有理燕雨,而是直接就往外走,给燕雨留下了一个背影,临出门之前,他说道:“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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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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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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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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