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这官府今日又派人来催促了……这咱们到底搬还是不搬,你倒是给个明白话?”
一众家老扭头齐刷刷望向族长陆康,他拄着龙头拐杖,缓慢地跺着脚步,时不时捂嘴咳嗽两声,一副随时都会倒地不起的样子。如果张帆看到他此时的样子,估计肯定也会吓一跳:
仅仅过去一两年的时光,此时的陆康几乎是变了模样,即使不看他那如树皮龟裂的脸和苍白稀疏的头发,他的神态也清晰的传达一个讯息——他老了,而且是快要死了那种。
即使他身上穿的仍然是锦衣华袍,但他的眼睛深凹,眼神有说不出的沧桑,眉目之间流露出的颓唐,势不可挡。皱纹一条比一条深,不留情面地嵌在了他的脸上……
终于——陆康在祠堂中心停住了,他将拐杖立在身前,双手紧紧攥着龙头,沉吟片刻,艰难地闭着眼从喉咙深处迸出一个字:
“搬——”
众人大哗,议论纷纷:
“族长,不能搬啊!”
“什么?真的搬啊?那这么矿山田庄可怎么办?哎呦!那可不能卖啊!那都是祖产啊!”
“哎!你看我现在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这一搬还不得要了我的老命,那还不如就死在这儿呢!”
“就是就是……咱们这么多矿山田庄,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人接手啊!再说这可都是咱们祖宗一滴血一滴汗一代代攥出来的,要是就这么贱卖了,咱们这些不肖子孙将来怎么有脸见他们?”
“嗨!就怕贱卖都没人要啊!真正有能力吃下这些的豪族都被勒令迁往会稽,别人自家的还卖不出去,谁还来买你的啊?”
“那完了!你说说,咱们在吴郡住的好好地,这杀千刀的张帆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凭什么让我们搬到会稽去?”
……
这时陆康的长子陆儁上前一步低声劝道:
“父亲,不能搬啊!咱们陆氏先祖苦心经营数百年,方有今日之盛。岂能说弃便弃?这么做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尔后咱们陆氏子弟,还有何脸面行走于人前?”
陆康淡淡的说:“哼!搬迁之后所有族人一律闭门自省,偃旗息鼓。如非必要,就不要出去招摇了!”
陆儁急了,不由提高了声音:
“父亲,这事不是咱们低头服软,就能过去,岂不闻“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咱们本来就与张帆有隙,再加上陆氏与张氏明争暗斗多年,一旦这咱们去了张帆的大本营,焉有命在?”
陆康不为所动,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一样,就像说几句话就像耗光了浑身精力似的。陆儁只得继续说:
“父亲,咱们陆氏可是江东豪门之首。这江东各大豪族都派人递话,唯咱们马首是瞻。只要咱们这些人拧成一股绳,我不信张帆还能把咱们怎么样?”
陆儁越说越激动:“父亲,我说咱们就应该强硬一些,不如联名上书劝他早日打消这个念头,还江东一个清静。我就不信,难道他还能把咱们全杀了不成?只要他敢动我们,我保证他这新晋扬州牧坐不安稳!”
“啪——”
见大儿子越说越离谱,陆康实在是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众人见此瞠目结舌,议论声戛然而止——
陆儁脸色涨红,捂着脸不忿的望着父亲,不过鉴于父亲这么多年的威势,再加上众目睽睽之下,倒也没敢吭声抗辩。
陆康一声不吭瞪着大儿子,不怒自威。
即使给松弛的眼皮包着,眯着的时候简直看不见眼珠了。但当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你才会发现,这双眼睛依然像鱼鹰一样锐利,令人不寒而栗。
“混账!”,陆康重重的用拐杖点了一下地,训斥道:
“我还站着呢!看清楚!不是死了,所以这里还轮不到你说了算!我是老了,可距离老糊涂还差的远!”
陆康停了一下,平复下暴怒的心境才接着说:
“你以为现在的张帆,还是当年那个黄龙寨上的山大王吗?人家现在是冠军侯,节制天下兵马的大将军,麾下十万余精兵强将虎踞江东,说句话比皇帝都管用!你算什么东西?哼!有什么资格和人家对着干?”
陆儁被骂的不敢抬头,知道父亲这又是指桑骂槐,也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族人,只能低头听陆康继续骂:
“你想死我也懒得管!你还想拉上整个家族给你陪葬?做梦!那吴安桓氏自持兵强马壮,不把张帆的政令放在眼里,结果呢?下场你也看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攻破族地,连祠堂都被烧了!你也想像他们一样吗?”
“张仁甫为什么第一个通知的就是桓氏,而不是“陆顾朱张”的其中一家?想过没有?因为他算准桓氏不肯就范,正好用来杀鸡儆猴……你也知道江东豪族以我陆氏马首是瞻,难道张帆会不知道吗?所以他才将咱们放在名单第二位……”筆趣庫
“有一就有二。他灭了桓氏就是为了警诫咱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敢说,现在咱们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监视着。说不定这时候人家早已暗中调兵遣将,将咱们团团围住,只待一声令下就屠族灭门——”
“串联?你看人家理你吗?还得谢谢你呢!正好方便人家照着名单一一抓人。你以为他不敢杀人?笑话!怎么他恶行不彰,你们就以为他真是好人?可笑之极!他有今天的声望,那就是拿千千万万个头颅换来的!”
“再说了,那些豪族各怀鬼胎,说的好听以咱们唯命是从。这你就信了?愚不可及!那就是让咱们替他们蹚浑水!试试张帆的态度。你看看只要明日屠刀一举,这帮人保准叛变的比兔子还快!你和他们联合?见鬼去吧!”
……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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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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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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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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