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加上破落两字,因为这破地方能被称为一个小区,都有些抬举它了。
它在闹市中,靠在马路旁,但它却没有院墙,没有铁门。
它也很出名,至少在二十年前,一个没有院墙没有铁门的小区,说是意味着建筑师设计师对当时邻里关系紧张的反思,也意味着世间所有人对自由的向往。
这可不是杨铮编的,而是报纸上刊登的。
那份报纸杨铮的父亲还保留着,建筑师和设计师是两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胖子,他们高举着城市设计大赛一等奖的奖杯,笑的像个孩子。
但,如今回首看,这几栋没有院墙和铁门的设计,配上那照片上两个胖子的笑容,更像是在奚落傻子。
在前几年,街道上的派出所还没迁到街道对面时,这个小区里的所有住户,几乎都被贼光顾过。
无论是窗外晒的衣裤鞋袜,还是窗内的彩电冰箱,在那些没人性的窃贼眼里,到头来都会是自己的东西。
杨铮家也不例外,当时杨铮还小,他跟着老杨头在清明节祭拜完母亲回来,刚到家的时候,只望见一地荒唐。
不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搬不走的也几乎还被砸的满片荒凉。
他永远都记得,家中唯一一张和三口之家的合影被那没人性的贼撕成碎片后,好像永远只会低头的老杨头,终于抬起头冲进了厨房,提起了那把连贼都看不上的生锈菜刀,满眼通红的追了出去。
那是老杨头这一辈子最奋不顾身的活着,也可能是老杨头这辈子唯一顶天踵地的活着。
那一夜,老杨头双眼鲜红,脸涨的通红,脖子也红的吓人。他望着外面那些看见他手中的菜刀慌忙躲避的形形色色的人,他眼睛又泛着白,脸也苍白,就连脖子最后也落得苍白。
他靠在洁白的墙壁上,握紧了手中亮着白芒的菜刀,路边昏黄带着点白晕的灯光照在他身上那件洗的发白的短袖。他麻木地瞪大着眼睛对着杨铮说,要他千万别学他,一辈子就雄起一回,但到了最后还是怂了。
他又说了一些什么设计师和建筑师不得好死这类话,还说了什么自己为什么四十多岁还是这般没出息,不如死了算了。他还说,自己这一辈子辛辛苦苦给儿子攒的家当都没了,就连唯一老婆的照片也没了。最后他说累了,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闭上了眼睛,疲惫的把头深深藏在膝盖中。
那是杨铮第一次见到老杨头哭,也是生平中最后一次见到老杨头哭。
哪怕老杨头到了临死之前,浑身也跟那一夜红的白的吓人,他也都没哭。他只是紧紧拉住他的手,要他做个铁骨铮铮的人。
如今小区依旧没有围栏,也没有围墙,但是多了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这扇铁门是老杨头快死之前装的,自从装上了这扇铁门,不仅能把小偷困在外面,就连这栋楼不少住户也经常因为没带钥匙被困在外面。
看来,有时候自由,不一定代表着美好。
就像这扇铁门那般,外表虽然冰冷,但它却能把很多像老杨头这样善良老实内心狂热的普通人保护在里面。
……
杨铮快要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快是晚上七点整。街上也逐渐热闹起来,成百上千的行人都低身玩着手机,成千上百的人面色平淡的走在大街上,街道上也安静的可怕,仅剩那些放在商户门口的大喇叭正在唱着一首首通俗歌曲。
这一首首通俗歌曲以及擦肩而过冷漠不语的行人,让杨铮心里莫名发慌。前脚刚过马路,他就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用食指和大拇指从烟盒底部轻轻弹出一根烟。wwω.xЪiqíΚù.com
他弹烟的手法很熟练,也很让人向往,两根细长的手指头就轻轻往软包烟盒那么一弹,一根白长黄短的香烟,就“啪”的一声从烟盒里飞了出来。
他又凑上去轻轻张开嘴,那根烟又“吱”的一声被他含在嘴里,伴随着一声“哒”的打火机声,“呼”的一下白雾就从他嘴里浮出。
这弹烟方式是他苦练了十年才练到如此融会贯通,想当年在大学里,有不少大小烟鬼都缠着他,想去学这一招。
不过,杨铮没有教。
因为他知道抽烟不好,伤身又费钱,虽然人人都懂这个道理,但仍然还有很多人还在抽烟。他不希望教会别人这个,他想让他们戒烟。
所以,他经常会对着那些人说抽烟不好,与其学如何抽烟变得更帅的本事,不如去学一门真正能用的上的本事。
他的话,让人觉得没趣,他的良知也被人说成虚伪,最后落得一句,既然你知道抽烟不好,为什么不去戒掉?
每当这时,杨铮总是半张个嘴巴,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也曾想戒掉,戒了好多次,但到了最后还是捡起来了。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并不是烟戒不掉,而是因为有时候烟就像孤独男人的伴侣,像寂寞时候的朋友一样,让人忍不住去想依靠。
尤其对于杨铮这种不善交际的人来说,烟或许就是他最忠诚的朋友,也是他唯一擅长的交朋友手段。
但也很可惜,就算有烟,就算有这一手惊为天人的弹烟技巧,他到现在的朋友也仍然很少。
杨铮抽烟很快,一根食指长短的烟两三分钟就抽完了,他拧灭了烟头,有些惆怅看着只有两三步之遥的铁门。
半晌过后,他叹了口气喃喃说道:“看来,还是去找个班上吧。”
的确,他也该找个班上。
不然每天这样做个闲人,做久了说不定以后就跟老杨头一样了。
整个人生的盼头只能指望着自己未来的孩子能做个和自己相反的人。
……
铁门涂着绿漆,但因为时间变得久远,加上材质不好,整个铁门如今绿的白的各占一半,那白的绿的还参杂着铁锈的黄的黑的,也像零零散散的杂草出现在满是碧绿草坪上。
没人愿意拔这些杂草,或许是因为拔掉这些杂草,还会有新的杂草出现,也或许,杂草也是草,也有着自己的价值。
清脆的声音略过了这些杂草,一声噹的巨响,杂草还是和刚刚一样,重新又挺直着腰板去守护着这块碧绿的草坪。
又是噹的一声,一颗绿色的嫩芽,娇弱的被推倒,伴随着轻轻叮的一声,好似被扶起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来杂草纵然被万千人踩过,重新站起来后,依然还要比那些刚刚扶起的嫩芽要更加坚强。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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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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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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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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