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岫惊讶地望着太史局的少卿,半天才说道:“太史令……好象是正五品吧?”
“从四品!太史令位列九卿之列,怎么才是五品?”汪少卿很是不满地乜她一眼。他举起右手,大拇指压着小指头,张岔着其余三根指头,晃了两晃,很豪迈地说,“是从四品!”
田岫忍着笑,说:“是我错了。您说的对,太史令是从四品。”
见她知错即改,汪少卿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他嘴里嘟囔着不怎么清晰的酒话,又去摸酒壶,手都搭住酒壶了,忽然想起来一桩事。他的脸色马上就充满了阴霾,忧心忡忡地说:“哎呀,我忘记了,应县伯是实封的爵禄,还是上柱国,他大概不会屈尊来做太史令……”但他转眼又高兴起来。“田大人,我记得,朱相国是你的老师,是吧?要不,你在朱老相国替我们美言几句?只要能使应县伯答应出任太史令,我们太史寺上下都欠你一份人情!”
“啊?”田岫张着嘴,半晌都没说上话。她对汪少卿这个神鬼莫测的高明主意都没辞了。“……那,那……张大人怎么办?应伯出任太史令,张大人又当如何措置?”
“啧,”汪少卿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撺掇田岫去把商燕山弄来太史寺,却浑然忘记了衙门里还有一位太史令。他扶着空酒盏,忧愁地思索着,妄想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m.xbīQikμ.com
又喝了半盏酒,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教一位正三品的上柱国大将军出任从四品的太史令,其间的种种纠葛为难,大约要比他这个正六品升到正三品宰相还要艰辛哩!不过,说到宰相,他倒是有些话不吐不快。哪怕他心里很清楚,这些话绝对不能说与田岫听,但酒劲上头,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
他要说的,就是广受朝野诟病的“清查隐户诡田”!也不知张朴和朱宣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居然鼓捣出这么一个烂主意。隐户诡田的事情由来已久,至少在宪宗年间,就有了这种说法。但首先要搞清楚,这些隐户他们隐去哪里了,那些诡田又藏匿在哪里?答案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还不都是在乡绅手里嘛!那么,现在朝廷要清查隐户诡田,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是要清查流民土地呢,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倘若是后者的话,那就不消题了。史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沛公后来安然无恙,还改了个名字唤作刘邦;舞剑的项庄却死在乌江边上。要是前者的话,那他就想问一问两位宰相,清查之后呢,朝廷打算怎么做?
这个事情田岫还是比较清楚的。她郑重地说:“隐户要重新造册登记;清查出来的诡田,能说清来历的会发还给农户,说不清的会录入官中作为官田,以后也许会划为官员的职分田。”这是她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据说是宰相公廨反复磋商之后得出来的结果。她觉得,这种处置的办法还是比较妥当的,一方面安抚了庄户,另一方面也照顾了官员的情绪,至于那些窝藏丁口隐匿田亩的人一一哼,活该他们受磨难!
汪少卿冷笑了两声,仰起脖子把盏里的残酒一饮而尽,哈着酒气说:“发还农户?划分职田?一一哈,哈哈……”他把酒盏重重地压在桌案上,问道,“田大人,你瞧瞧我,我在京十七年了,至今仍是赁屋而居,身边除了两个帮忙的亲戚之外,连个随从的家人也请不起。依你之见,我在老家有多少土地田亩,家中又有多少丁口?”
田岫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不想说。有说的必要吗?没有。看汪少卿的吃穿用度,能想见他平日里过得并不算宽裕,不然也不会在这家酒肆里请同僚吃鱼脍了。
“我恩州老家有田四十顷,口丁三百许!”汪少卿冷不丁地说道。他挑起眼皮挑衅般地凝视着田岫。但很快就自己泄了气,耷拉下头,说,“其实,真正是我家的土地只有不到百亩;其他的,都是挂在我名下的。我在朝廷里做官,因循制度,我家里不必担负徭役赋税,那些挂在我家名下的土地人口,也一样没了徭役赋税之苦。这些人,还有这些土地,就是隐户诡田了吧?”
田岫默然地点了点头。她眼神复杂地望着汪少卿,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很难说出口。汪少卿家里的情形,跟朝廷说的那些诡田隐户,似乎并不是一回事。
汪少卿摊开手,苦笑着说:“你看我这穿戴,象是个家有千亩良田的财东不?不瞒你说,挂在我名下的那些土地,我家里几乎是分文未取,除了年头岁尾收点贺礼和几色点心,其他的什么制钱粮食一概没有。乡里乡亲的,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交道和情谊,别人哀告到家里,我家里能把人朝外撵吗?别人把土地人口寄在我的名下,不过是想少受些盘剥,所图的不过是多留点粮食,能多吃几顿饱饭,能使日子过更好一些,我家不能挡着别人的这点本分念想!再说,我家里也没有不接受寄名的理由。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人活这一世,不就希图个好名声吗?”
田岫觉得汪少卿的话不对。汪家倒是留下了好名声,受损失的却是朝廷!但她依旧没说话。她明白,汪少卿现在说的这些话并不是说与她的,而是想让她帮忙转递给那些大人物。所以她一声都不言语,只是认真地听着,记着……
“在京的官员之中,象我这般情形的人还有很多。有些人只是让别人寄个名,没有多余收什么钱粮浮财。当然,也有一些人要收一些。有的收得多,有的收得少,少的不过一亩五升半斗,多的也不过十取其二。不过,也有些人小人行径,借机欺哄蒙骗了别人的土地一一但这种无赖顽恶之徒毕竟是少数。你说,象我那些乡亲,他们是隐户吗,他们的土地是诡田吗?”
“是。”田岫毫不犹豫地说道。至少这些人是在逃避朝廷的徭役和赋税;说轻了他们这是在犯错,说重了可是犯了刑律的。
“书生之见!”汪少卿气愤地站起来。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不想再说什么了,招呼着掌柜跟他出门去马背褡裢里拿钱,摇摇晃晃地边走边说,“亏得我还听说你在江南做过几年的观风使!难道你这观风使,观的是《国风》?你就不想一想,为什么别人肯把土地人口都寄到别人的名下呢?难道是我的名声真有那么好,又或者是他们都被膘油蒙了心?”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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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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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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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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