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玄明光殷勤捏腿的动作,不由得缓了下来。
重玄遵本来心情还不错。
虽则说王夷吾和自己父亲“联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把他的经营给经营没了。确实让人头疼。
但那家伙在夏国剑锋山传回的、那一封为重玄遵贺天府的捷报,还是很提振心情的。
尤其今日祖孙三代其乐融融,闲话家常,不失为人生乐事。
偷得浮生半日闲嘛!
但老爷子这番话……
能和博望侯论交情的阮监正,自然只能是钦天监监正阮泅。
大名鼎鼎的临淄第一高楼观星楼,就是钦天监的地盘。每日紫极殿早朝时的那一声朝闻钟,都是钦天监的人撞响。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无比神秘的衙门。他们也的确,不怎么涉及政事。
但真正有分量的人,自然知道钦天监的分量。
不过话又说回来,钦天监地位超然,监正阮泅也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若非是重玄老爷子戎马一生,德高望重,府中子孙也未必就能够有去“指点”阮泅之女的机会。
但虽是“机会”,却也不是谁都想要。
彼时的重玄遵懒懒坐在石阶上,左手搭在左膝上,抓着一卷书,轻轻垂下。耳中听着父亲和爷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右手手肘支在右膝上,撑住棱角清晰的下巴,看着远处的天空走神。
骤然听到这一句,只是扯了扯嘴角,轻笑道:“阮监正都教不好,想来是蠢到无药可救了。孙儿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得好。”
重玄明光的手更慢了……
他虽说很多时候想问题想得有些简单,但又不是个傻子。尤其是这六十多年的人生,几乎都是被老爷子教训过来,察言观色的那一套,还是掌握得很纯熟的。
现在的气氛就很危险……
老爷子倒是不见什么表情,只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子孙就算再有出息,也该尊重。”
“爷爷。”重玄遵把视线收了回来,移开撑在膝盖上的手肘,那卷书在左手中打了个转。
他在阳光下笑了:“其实我一直不太懂,什么是规矩?”
“规者,画圆之工具。矩者,画方之工具。两个工具,怎么就成了‘规矩’,须得所有人遵从?”
“谁定的规矩?那个人一定是对的吗?他的规,真的画的是圆,他的矩,真的画的是方吗?”
“历代天骄俱往矣!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风骚,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规矩,”
“只要我够强,强过所有。有朝一日我也可以说……”
他左手拿着书,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笑道:“这才是方。”
博望侯府里的这处庭院,此时倒是没有多么安静。
那些侍奉的家生子,走动的还是走动,修剪花草的还是修剪花草,总之是各有各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听到,主家在说什么。
但气氛终是有些凝固的。
重玄云波戎马一生,军中威望甚著,就连军神姜梦熊,也要敬他几分。
往前来说,他撑住了家族,往后来说,他教出了优秀的孩子。在重玄明图拒绝领兵之后,为了挽回齐帝的信任,是他重披旧甲,以早不在巅峰状态的身体,为国征战,杀伐于齐夏战场。
放眼整个齐国,能跟他比较资历的,并不多。
在重玄家内部,他也自是一言九鼎。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重玄遵,显然太有主见。HTtρs://Μ.xЪīqiκυ.com
重玄明光作为一个负责的、有担当的父亲,同时也作为一个聪明的、孝顺的儿子,兼此两重身份,在此情此景之下,自然不能够沉默。
他一定要保持住重玄家族内部的稳定,消弭这一对爷孙之间的矛盾气氛,要推动重玄家,走向更长远更光明的未来,让自己玩得更开心……扯远了。
总之他要挺身而出。
“咳。”重玄明光清了一下嗓子:“这个事情我说两句啊……”
重玄老爷子猛地从躺椅上站起来,险些把坐在马扎上的重玄明光带得跌倒。
一眼瞪向重玄明光,暮年老狮,犹自威风凛凛。
“捏捏捏,一点手劲都没有,捏个屁!饭叫你少吃了?老子生了四个儿子,就你是个饭桶!”
臭骂罢了,一甩袍袖,怒冲冲大步而去。
重玄明光眨了眨眼睛,很有些委屈地看了看老爷子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出息儿子。
重玄遵默默把那卷书展开、竖起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
……
知道这段时间的珍贵,包括郑商鸣在内,那些熟人朋友,没谁上门来打扰。就连晏抚这等格外亲近的,也免了隔三岔五的请客。
姜望全力投入到修行之中,如此一直到大师之礼后的第六天。
也就是前往点将台的时间。
点将台在城西。
往日出征之时,主帅于此点将布阵,故名点将台。
点将台下,是一块巨大的校场。
齐国所有的精锐军队,包括已经消亡了的,都曾在这里接受检阅。是故一地肃杀,兵煞之气,根本散之不去。
站在台上眺望,完全可以想象台下兵卒列阵、旌旗漫天招展的场景。那种浓重的兵煞之气,也可以轻易让人感受到战场的气氛。
姜望是上过战场的,在这个地方并不会不自在。
而银甲霜枪的计昭南,在此地则是如鱼得水,非常自然。
相较而言,白衣飘飘的重玄遵好像不太适合这里,但其实他也并不别扭。反而有一种在尸山血海中依然从容的潇洒感。
这座点将台形制非常简单,完全可以说,就是一处无遮无掩的高台,连围栏都没有。
唯独台上各种剑痕刀痕枪痕深刻——据说不少齐国名将都在此台演过武,故而留下这些痕迹。
随着岁月流逝,时间消磨了一切神韵。
但彼时留下这些痕迹的方向、力度、细微种种,却是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稍作还原的。
姜望、计昭南、重玄遵,这三人各自之间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一起就更没有。
索性在台上各据一边,欣赏起那些印痕来,努力在脑海中还原那些名将演武的情景。
当朝议大夫易星辰散了朝会之后过来时,所见便是这么一幅景象——
三个人呈一个三角状态背向而立。
计昭南站得笔直,眼睛盯着地面,手中名为韶华的长枪微颤,既无声音,也无劲风,似是在脑海中与那些名将交手,
重玄遵负手而立,看得入神。
还有那姜青羊,正蹲在地上,像老农民检查土壤一样,正用指腹感受那些演武的痕迹。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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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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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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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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