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回到怀岛的这些天,他每日买醉,并未有参与什么杂务。
姜望很容易就可以推导出来一个结果——杨柳已经在追逐照无颜的过程里出局。
按照田和给的情报,杨柳好美服、喜美酒,热衷于打扮自己。以修行而论,他算得上是海京平一众弟子里面最出色的一个,与海京平的感情也很好。
碧珠婆婆让姜望想办法跟海京平搭上线,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之前在小月牙岛姜望的确和杨柳相处融洽的话。
而实际上因为许象乾的关系,杨柳能给姜望好脸色才怪。
不过姜望已经做足了热脸贴冷屁股的打算,如能真的救下竹碧琼,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在月牙岛,资深酒客最常去的地方,应该是青鳌礁,因为一块巨大的鳌状青石而得名。
而清平乐,是青鳌礁最好的酒楼。
在来清平乐之前,姜望用三百颗道元石,买了一坛天涯苦。这酒不一般,据说是钓海楼祖师钓龙客当年最爱喝的酒,每年只出十坛。
姜望还是请托碧珠婆婆才能买到,他完全可以走别的门路,但这个请托本身也是向碧珠婆婆报备进程。
自带酒水上酒楼,通常不会受到欢迎,但只要银子给得到位,也就不成问题。
左手半抱着酒坛,姜望不请自入,闯进了杨柳包下的雅间。
彼时其人正临窗独饮,神情落寞。骤听得动静,眉头一拧,便要发作。
见得是姜望,怒气压下来一些,但语气仍是不好:“不问而取是为偷,不请而入是为贼。君知否?”
姜望一听这话,便知自己主要还是被许象乾迁怒,不然杨柳何必如此文绉绉。摆明了针对读书人嘛。
但读书人的朋友未必能沾上书香,无赖的朋友却难免染到无赖。
姜望不但不恼,反倒一笑:“柳兄不要这个样子,我登门是为拜访,一不偷,二不抢,怎能是贼?别忘了,在三味庄,我还请你吃过海鲜呢!”
这话也真亏他好意思说。当时若非杨柳死缠烂打,掏钱包场,如何能够入席。
不过他当时死缠烂打求着入席,现在也没有办法拒绝姜望落座。
只神情郁郁,闷声道:“我姓杨。”
“杨柳兄你误会了。”姜望赶紧找补:“我叫你柳兄呢,是有意称名,以表亲热。就像我叫许象乾为象乾兄一样。”
“你还敢提许象乾!”杨柳一拍桌子,怒道:“你是来羞辱我的,是吗?追到怀岛来羞辱我?”
“误会了,误会了。”姜望几步走到桌前,诚恳的说道:“柳……杨柳兄,我离开小月牙岛的时间有些早,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杨柳大概也觉得,自己冲姜望发火,实在有失风度,悻悻地往椅子上一靠,嘴硬道:“没什么!”
姜望顺势就在他旁边坐下了,一副老朋友的样子,很是关心地道:“这话我或许不该问,不过,唉。你跟照姑娘如何了?”
“也没有如何。”杨柳眼睛看向窗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平静:“她说不希望我再跟着她,希望我有自己的生活。”
说完他还冷笑了一声,大概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毫不在意、不屑一顾。
但分明眼睛都泛泪光了。
姜望在心中轻叹。
这个年轻人还是太要脸,像这种话对许象乾就没有什么说服力。
许象乾只会回一些诸如“我的生活就是你”、“我没有跟着你,我只是跟着我们的缘分”之类恶心人的话。绝不会像杨柳这样认输离场,独自黯然神伤。
“唉,这真是可惜。”姜望一脸诚恳:“我说句老实话,我看你跟照姑娘非常般配。”
“跟许象乾比呢?”杨柳闷声问。
“许象乾怎么能跟你比?”姜望掷地有声,就差指天发誓了:“你强太多了!”
“真的?”杨柳转回头来,盯着他:“我强在哪里?”
“呃……”姜望没想到他如此实诚,愣了愣才道:“你头发比他多!”筆趣庫
杨柳明显的更加失落了,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心情再与姜望应付:“如果你是来嘲讽我的,就大可不必。我与许象乾之前是有些矛盾,但也都是为了心上之人,各使手段而已。现在许象乾已经赢了,你们何苦还要如此呢?”
他这次看来是真的伤透了心。一点争强好胜的心气都没了。
照无颜并不是一个让人一眼惊艳的女人,但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抛开其余不说,杨柳、许象乾都算得上是一时才俊,可全都为她神魂颠倒。
“其实,说许象乾赢了,也未必。照姑娘并不是一个容易动心的人,她有很清晰的目标,知道自己要什么,我看她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在照无颜默默观察姜望的同时,姜望又怎会没有认真观察这个令许象乾痴迷的女人呢?
他这次说的,其实是实话。
“许象乾现在,最多也就是不被讨厌罢了。”
姜望的这番分析,不管对错如何。至少看起来很成熟老道,颇具洞见。
但杨柳很显然并没有得到安慰,反而脸都皱了起来:“所以我已经被讨厌了是吗?”
甚至声音里都隐约带了一丝哭腔。
要是他当场哭出来……
这太可怕了。
姜望赶紧将那坛天涯苦移来,一掌拍开封泥。
带着淡淡苦涩的酒气,就这样绕在鼻端,余韵不歇。
“来!杨兄,已经过去的事情,不必再说。我们尝尝这好酒!正所谓,一醉解千愁!”
清澈的酒液倒满了两只瓷碗,此时的姜望,显得豪迈又亲切。
杨柳也不想被看笑话,当即抹去心事,与姜望连干三碗。
天涯苦的味道,在淡淡的苦涩中,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哀愁。不知道为什么,酒劲直往心底里钻。
越是咂摸,越觉苦涩,可又越想咂摸。
姜望忽然理解了,这酒为何名为“天涯苦”。真的是苦在漂泊羁旅,苦在孤身天涯。这酒,本身即有情绪。
他消化着心里突来的淡淡情绪,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把话题转移到海京平身上去。
但旁边的杨柳,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修行者并不容易喝醉,但他这几天本就一心求醉,这天涯苦又的确不凡。
年少的心为情感所惑,心中有万般的委屈,一下子瓦解了心防。
“我真的很喜欢,喜欢她。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她为什么,为什么对我那么冷酷?”
“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为了她,为了她……我不知道跟谁说,他们都笑我!都偷偷地笑我……”
“这值得笑话吗?这很尴尬吧?我自己!也觉得……”
“姜兄弟,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就像这酒的滋味一样,好苦……”
“姜兄啊,我这里,我这里!”
他捶着自己的心口,捶得砰砰作响:“好难受!”
一个超凡修士因为感情上的挫折而崩溃大哭,这一幕似乎很是荒谬。
但姜望不觉荒谬。
未处其间不觉苦,隔岸观火只称奇。
旁人看来或许不值一提的小小挫折,对感情中的亲历者来说,很可能就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
这与那个人有多强大无关,只取决于所投入的情感。
有的人于感情是蜻蜓点水,有的人就真的会倾心倾意。
再强大的超凡修士,本质上也只是“人”而已。
活生生的,会爱会恨、会哭会笑的人。
……
……
(有件事情忘记说了,姜望的角色升了四星。起点给做了一个专属礼物,长相思。感谢大家对小望的爱护,比心~)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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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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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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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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