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湘走进房间里,漫步走到床边平静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许昭临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发现骆明湘的到来,直到身边丫头轻声提醒道:“世子,少夫人回来了。”许昭临才回过神来看到站在床边的骆明湘。
“明湘!”许昭临原本有些木然的神色突然激动起来,伸出完好的那只手要去抓骆明湘的手。
骆明湘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轻声道:“你别激动,先让大夫给你治伤。”
许昭临有些绝望地看着骆明湘,“明湘,我的手……”
骆明湘柔声道:“没关系,只是受了伤而已,罗太医说将碎骨取出来养一段时间就好。虽然以后不能再提笔了,但总比……”
许昭临脸上的神情越发绝望了,“明湘,我不想这样。我还要参加科举,还要给你和我们的孩子堂堂正正地挣一个诰命和身份。你帮我求求岳父和摄政王,他们一定能找到能帮我的神医的。”
骆明湘轻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冷静一点,罗太医已经是太医院治外伤最好的大夫了,纵然是薛神医也未必比他高明多少。如今薛神医不在上雍,他年事已高就算现在去接,等他回到上雍恐怕也要好些日子了。到时候你这手…只怕真的是保不住了。”
“不…明湘……”
骆明湘摇摇头,“早知道会遇上这样倒霉的事情,当初就不该让你搬到外院去。不是说要闭门读书么?你这时候出去做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怕你挡了人家路的人下的毒手,你身边的人都是做什么的?回头我定要好好收拾他们!现在你安稳一些,先让大夫将伤给处理了。”
说罢骆明湘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对正在做准备的罗太医道:“罗太医,劳烦您了,可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做的?”
罗太医正在检查自己的刀子,满意地将刀子放在了铺着白棉布的桌上,道:“少夫人不必担心,只是件小事,罗某也是曾经上过战场的,这点小伤费不了多少工夫。”
骆明湘点点头道:“那我出去跟父亲母亲说一声,就开始吧。”
“好。”
骆明湘出去跟等在外间的淳安伯夫妇说了一声,又转身进来了。
淳安伯夫人知道这伤势难免见血,担心骆明湘吓着本来劝她等在外面,骆明湘却以想要陪着许昭临为由拒绝了。倒是让淳安伯夫人很是感动,瞬间忘记了之前的一丝不快,暗恨邓玉娘勾引儿子,否则也不至于弄出这样的事情来。
骆明湘站在床边神色平静地看着罗太医为许昭临处理伤势。
罗太医给许昭临用了麻药之后,细心地将伤口清洗干净方才开始处理。
薄而精巧的刀尖悄无声息地划开了许昭临早就充血肿胀的手腕,突然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孕妇,迟疑了一下道:“少夫人要不先回避一下?”
骆明湘脸色有些苍白,轻声道:“不必了,我在这里守着他,太医尽管动手吧。”
罗太医这才点了点头,心中暗叹这位少夫人当真是个好妻子,只可惜这位淳安伯世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以后的前程只怕是没有了。
淡淡的血腥味和鲜红刺目的血腥味让骆明湘秀眉微蹙,隐隐有想要呕吐之意。她定了定神,平静地看着罗太医一刀一刀划开手腕,将碎裂在皮肉里小小的碎片用镊子一点点的挑出来放在旁边的白色瓷碟里。
又仔细处理了一番,才重新将伤口伤药包扎上。
罗太医确实不愧是极为厉害的外伤大夫,这一番折腾下来倒也没有出太多的血,听到罗太医说好了,旁边立刻有下人送上了清水和帕子。
罗太医起身一边洗手,一边指使下人将许昭临床边清理干净。
“罗太医?”
罗太医侧首看向骆明湘道:“少夫人不必担心,已经处理好了。只是这两天还是要仔细照料,只要伤口不发炎,人不要发热,就没什么大事了。至于世子的伤……大约两个月便能完全愈合,至于别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骆明湘勉强笑了笑,点头道:“是,有劳太医了,咱们外面说话。”
两人走出了房间,早就等候在外面的淳安伯府众人立刻围了上来,罗太医又将方才嘱咐骆明湘的话说了一遍。
一时间淳安伯神色晦暗,淳安伯夫人失声痛哭,其他人也不敢表露什么,花厅里气氛很是沉闷压抑。
站在一边的骆明湘身子晃了晃,旁边的贴身丫头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她,“大姑娘!少夫人,您怎么了?”
骆明湘虚弱地摇摇头道:“有些头晕,想吐……”
“太医说您不能太过劳累,最好卧床休息,奴婢扶您去休息吧。”
其他人也才想起来骆明湘还怀着孕呢,连忙手忙脚乱地帮着将骆明湘送去休息。又请罗太医为骆明湘诊脉,罗太医诊过之后也说少夫人不宜伤神要好好养着。
如此一来许家越发不敢劳动骆明湘了,只让她好好休息,照顾许昭临的事情也被淳安伯夫人给揽了过去。
许昭临第二天早上醒来看都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腕瞬间就崩溃了,直接将想要喂他喝药的丫头给赶了出去。
淳安伯夫人闻讯匆匆而来,看到一片狼藉的房间和跪在门口瑟瑟发抖的小丫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许昭临怔怔地望着淳安伯夫人,半晌才哑声道:“娘,我的手…废了?”
闻言淳安伯夫人心中一酸也红了眼睛。
许昭临垂眸问道:“爹是怎么说的?”
淳安伯夫人道:“你爹说…横竖今年的春闱是赶不上了,过段时间就去求求骆家,设法送你二弟去国子监,送老四去临风书院。还有老三和你二叔家的两个兄弟,也要另外给他们找好一些的书院和先生。”
许家并不是只有许昭临一个人读书,但国子监的名额只有一个,其他子弟资质也并没有好到能考上临风书院的程度。
原本淳安伯并不担心这些,他对嫡长子寄予厚望自然将全部的注意和资源都倾注到他身上了。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将所有子弟一起培养,只盼着总有一个能出息。
许昭临脸色变了变,咬牙道:“爹是不是打算将世子之位也给二弟?”
淳安伯夫人轻叹了口气,柔声道:“你爹没有这个意思,明湘还怀着身孕呢,那孩子可是骆大将军的外孙,还要叫摄政王妃一声姨母呢,你别多心。”
许昭临并不傻,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父亲的真实想法。
他现在确实没有将世子之位交给二弟的意思,不过是不确定那几个儿子到底谁能更出息一些而已。
当然也是防备着如果都不济事,还有个叫骆云外祖父,叫摄政王妃姨母的孙儿。将来骆家总不会看着自己的外孙变成个平头百姓让人看不起。
至少最近几年他爹是不会动换了他世子身份的心思的。
见儿子这副模样淳安伯夫人也很是心疼,她坐到床边低声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别多想了。你眼下一定要好好待明湘,让她安安稳稳生下孩子。还有那个女人,赶紧处理了吧。”
许昭临神色一变,却没有再如往常一般激烈反驳自己的母亲。
他想起自己是为了去看邓玉娘才遭遇这样的事情,心中便不由得升起一股浓浓的懊悔,往日里的浓情蜜意这一刻仿佛都渐渐远去了一般。
只是到底是好几年的情谊,许昭临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母亲…让人给她一些钱,将她送走吧。”
淳安伯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许昭临哀求道:“娘,她肚子里……毕竟还有咱们许家的血脉。”
淳安伯夫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道:“罢了,我让人去办,你好好养伤不可再胡来了。此事更是万万不能让明湘知道,明白么?”
许昭临立刻点头道:“我知道,娘你放心。”
虽然娶骆明湘的心思不纯,但许昭临并不讨厌骆明湘这个妻子,这些日子夫妻俩鹣鲽情深也并不全是假的。
最初他确实是因为和邓玉娘的感情被母亲发现,想迎邓玉娘进门被母亲拒绝感到不满,偶然看到骆明湘和邓玉娘有几分相似才动了心思。但骆明湘跟邓玉娘毕竟不一样,骆明湘虽然只是骆家的继女,但其父本身也是位战功卓著的将军,其母出身侯门,从小受到的便是最顶级的上雍贵女教育,才华性情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
成婚这些日子许昭临难免渐渐动了真情,只觉得他们夫妻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是极好的,只是如此一来邓玉娘就成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如果只是个普通女子或许他还能好好跟骆明湘说,但邓玉娘只要一出现在骆明湘面前,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更进一步说,哪怕他原本跟邓玉娘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纳一个跟嫡妻长得如此相像的侍妾,这在外人看来本身就是对嫡妻的一种侮辱。筆趣庫
这些日子他心中也很是焦躁,他甚至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更喜欢邓玉娘还是骆明湘了。
但是他现在却知道,他必须选择骆明湘。
至于邓玉娘和她的孩子……他心中有不舍和惋惜,却已经没有当初那样绝对难舍难分的感觉了。
只当是他对不起她们吧。
另一边骆明湘的房间里,骆明湘有些慵懒地靠在床前喝着侍女刚刚送来的汤。
一个容貌平平的小丫头端着点心从外面进来,轻轻将点心放到骆明湘跟前的小几上,俯身压低了声音在骆明湘耳边低语了几句。
骆明湘神色平淡,微微扬眉道:“他们是这么说的?”小丫头点了点头,骆明湘轻笑了一声道:“派个人回去跟我娘说一声吧。”
“是。”小丫头应了一声,转身退出了房间。
骆明湘坐直了身体,侧首望着窗外渐渐生出新叶的树,唇边露出了一抹冷漠的笑意。
柳叶巷底的一个小院子里,容貌肖似骆明湘的女子坐在屋檐下靠着柱子抬头望天,眉宇间隐隐有几分担心。
原本许郎说定了前两天会过来看她,这都过去两天了也不见人影,就连派个人来说一声也没有。难道是最近忙着科举的事情,太忙了?
邓玉娘低下头轻抚着自己已经微微有些迹象的腹部,眉眼间都是慈爱和喜悦。
她身份卑微注定了这辈子都不能进入许家了,但是她的孩子可以。
许郎答应她了,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会接回许家,当成许家正经的小公子养大。
至于那骆家大姑娘…她曾经偷偷去看过,确实跟她有几分相似。
邓玉娘心中并不是不嫉妒,明明她们长得那么像,但命运却是天差地远。
她连做个侍妾都不可得,她却能风光无限地嫁入许家。就连出了在婚礼上被人掳走的事情,许家也丝毫不介怀依然愿意风风光光地将她迎进门。
但只要一想到她再如何身份高贵,在许郎眼中也不过是一个自己的替身,邓玉娘心中又感到十分满足。
“砰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坐在另一边屋檐下刺绣的小丫头连忙站起身来去开门,邓玉娘也来了精神连忙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发丝,“可是许郎来了?”
小丫头带着欢快的笑迎了上去,开门之后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陌生人却愣住了,“你们是什么人?”
邓玉娘走过去一看,原本含笑的神色也微微一变。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看向邓玉娘的目光带着几分挑剔和高傲,“玉娘子,咱们见过你应该还记得吧?”
邓玉娘后退了一步,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道:“是,许夫人有什么吩咐?”
她确实见过这个妇人,两年前她和许郎的事情被淳安伯夫人发现了,就是这个妇人陪着淳安伯夫人一起来的。
许郎说,她是淳安伯夫人的陪嫁丫头,也是她的心腹。
妇人带着身边的人踏入了院子,跟在她身边的人转身关上了院门。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是奉了夫人和世子的命令来跟你说这些话的,你最好识趣一些好好听从。夫人让你立刻离开上雍,这一生都不许再踏入京城。只要你乖乖听话,夫人会给你两千两银子作为以后安身和抚养孩子之用。”
“什么?”邓玉娘一惊,“我不信,许郎怎么会如此对我?”
妇人冷笑一声道:“若非世子同意,我岂会走这一趟?我们少夫人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少夫人是什么出身你心里有数,你觉得你有资格与她争么?你确实有几分姿色,但即便是论容貌,你恐怕也比不上少夫人吧?”
邓玉娘咬着牙不说话,妇人轻蔑地取出两张银票递给她道:“我劝你识趣一些,否则…就别怪我们许家不客气了。”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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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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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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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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