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国车驾到时,其余三国皆已抵达,原本依照传统,鱼子、夔男和麇男三位国君应当出面拜迎,毕竟庸国位在上爵之侯。但近两次会盟,庸侯因足疾之故无法前来,由公子庆予代盟,所以三家国君都没有出面,也不当出面,而由重臣相迎。
庸国筑营于濮台之北,打下木桩立为寨栅,将战车环伺于寨中各处为楼,扎下二十余军帐。别看一座小小百余人的军营,却各处都合规合矩,有墙有楼、有通道有水坑,井井有条。
反观鱼、夔、麇三国,相同的人数,营帐却很不规整。这不是简单效仿的问题,折射的是习惯和意识,是长期形成的传统,非短期能够改变,更何况愿不愿意改变还在两说之间。
由此也能看出,当年庸国的强大并非侥幸。
吴升和刀白凤作为比试修士,居于一座大帐之内,大帐的规制和享受的待遇仅次于公子庆予和元司马,但庸人风气使然,依旧没有人敢和他们说话。
吃罢餐食,吴升和刀白凤在营寨周围散心,登高眺望濮台以及濮台周围的几国军营,吴升感叹道:“窥一斑而知全貌,单看军营,庸国不应该连续那么多次输给鱼国啊。”
刀白凤道:“迁国虎夷之南后,鱼国痛定思痛,两代国君大行怀容之策,无论哪家高士,当真有本事的,皆赐为士,甚而拜卿大夫者亦有之,如叔孙默、胡铁马、厌九,均非鱼人,来自唐、梁诸国,如今皆为门下士,丹师云济,本为越国野人,至鱼后直拜客卿,入下大夫之列。反观大庸,当年固步自封,不接纳外人,国中固有高士,义赴国难后却一代不如一代。”
吴升点头道:“纳诸国人才为我所用,鱼君有点胸怀。可我观庸国,似乎也不差,如我这外来的,置备房产即入庸籍,如刀兄这般高手,也能擢为司马门下士。上庸城也极为繁华,甚于鱼头城,毕竟还是国力厚实、国人众多。”
刀白凤叹道:“那是因为公子,公子庆予,还有元司马,若非他们六年前力主接纳诸国之人,力主不次擢拔,焉有上庸今日的繁华?但也止步于此了,公子庆予原想行鱼国之策,以才干论高下,能者上位,可直入上卿,怠者贬斥,削为国人,可惜公子成双极力反对,国君未敢施行。”
不以家世分品,只以才干论人,打破固有阶层,使能者上位,这本就是很难推行的国策,再要贬斥无能之辈,那就更犯众怒了,难怪公子庆予推行不下去。
刀白凤忽然恨恨道:“有时候,我真想杀了成双!”
吴升道:“公子成双的身后,想必是那帮卿大夫,刀兄不可乱来啊,否则国中恐乱。”
刀白凤忽道:“我听说当年有刺客吴升,为救虎方而杀楚国上卿,天下传为美谈。我无高士之能,却有效仿之心,不知申丹师可愿相助?杀了成双后,我当自刎以谢,绝不牵连公子、司马和申丹师!”
吴升顿时不知该说啥好了,干咳两声道:“切不可莽撞,刀兄身为元司马门下士,哪怕自刎相谢,那帮卿大夫也会将账算在公子庆予和元司马身上,后果极难预料。在有万全之策前,一定要慎重,留待有用之身啊……”
刀白凤问:“申丹师有何万全之策?还请不吝赐教!”
吴升只能道:“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先过眼前这一关。你不是说要以命相搏么?若比试输了,谈什么刺杀公子成双?所以,我们一定要胜,胜则为公子庆予添加声望和筹码……”
“丑马?丑陋的马?”谷
“……你就当是一匹马好了……”
“我从未听说哪种灵兽叫做丑马,在哪里可以猎捕到?有用么?”
“……嗯,蛮荒,如果你能找到的话,葡京山中有……好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比试,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来……所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刀兄。”
“不敢当请教二字。”
“明日比试若是失败,能否不死?败者死,是必须的么?”
“……倒也不是,但若败了,愧对公子和司马,何敢苟活于世?”
“这不是又绕回刚才的话了?若是以命相搏,死了的确无愧于心,可公子和司马又去哪里再寻一个如刀兄这般忠勇的义士?”
“若不以死明志,怎么称得上忠义?”
“……那公子成双怎么办?谁去杀?”
“这……”刀白凤眉头紧锁,拧在了一起,内心激烈斗争良久,忽然长出一口气,向吴升一拜到底:“多谢申丹师指点迷津,我知道了,忍辱负重,留此有用之身,以为公子和司马之刀!”HTtρs://Μ.xЪīqiκυ.com
能想通是最好的,反正自己可没有殉炉的打算。学会炼丹之后,吴升只和狼山烟波叟比过炼丹,但那是指定炼制补天丸的情况下实现的碾压,别的灵丹,他可真没比斗的经验,对于能否战胜四国丹师,心中还是比较忐忑的。
如果败者殉炉是铁定的规矩,他可就真得趁夜潜逃了,风险太大,实在没必要冒这份险,如今看来,败者可以不用寻死,那就值得去搏一搏,至于愧疚甚至丢脸什么的,他不在乎。再者,有了刀白凤陪着自己苟活,这脸也丢不到哪里去。
当夜,鱼、夔、麇三国重臣拜营,聚于元司马帐中,商议明日会盟的一应礼仪和比试的安排,大帐里人影憧憧,争执声偶尔传出。
吴升立于自家帐前,全神贯注倾听着,竭力从传出来的三两句争吵声中辨析究竟。
刀白凤从帐中出来,陪在他身边听了片刻,道:“申丹师,还是回帐中调息休养吧,养精蓄锐,明日方可全力一战。怎么比,诸大夫定论之后,明日会在比试前说清的,听也无用,平白耗神……”
见吴升还在听,刀白凤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回帐,忽然被吴升一把拽住胳膊:“能传个话进去么?”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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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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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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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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