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证言,几乎缕清了整件案子的发生和经过,引得堂内、堂外一片议论纷纷。
至此,大多数人的意见都是彭厉没事找事,郢都、扬州、九江、上蔡等各地学舍都一致佐证,妖修早已出现,各地也在联合抓捕,你彭厉偏要说随樾掩盖事实、刻意放纵,这不是吃饱了撑的陷害同僚么?
如果不是上元堂门下几位高手一直在板着脸巡视各处,严禁大吵大闹,此刻的上元堂恐怕又要乱起来了。
钟离英也夹在人群之中听案,他知道的情况却比这帮不明真相群修们多得多,越听越是叫苦。
虽是公开审案,大奉行却掌握着先传谁、后传谁的审案流程,照这个次序审下去,等所有人听到最后,恐怕孙行走就要糟糕了。
他急得不行,暗自盘算着该怎么办时,忽然看见了人群中的内档房房头,连忙挤身过去,将房头扯到角落僻静处:“郑房头,英找你好苦,这几日怎么不见你?”
郑房头便是和扬州关系很好的那位,当时钟离英支付重金,请他查一查近来有没有什么大案要案,第一时间报送大奉行,以拖延时刻,等待随樾到来,搅黄了最好,可至今却没起到任何作用,也不知是他报上去后没有反应,还是最近就没什么大案发生。
郑房头道:“老弟你当日交待过来,我便去翻捡案宗,的确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大案,当然我也捡了几个送上去,没什么用啊。”
钟离英颓然道:“这该如何?”
郑房头诧异道:“这几日,我已知晓你们扬州让我抓紧报送大案的意思了,这是想拖一拖是吧?或者以大案掩盖此案,掩人耳目?放心……不用多言,我懂!只是钟离老弟何必沮丧?我听着这案子,对孙行走他们应该很有利,怕甚么呢?”
钟离英叹气道:“实不相瞒,这已不是简单审案了,有人要整我家行走,后头还有变故。”
郑房头问:“是肩吾大奉行么?”
钟离英怕吓着他,只是道:“是彭厉和常子升,他们眼红我家孙行走功高,故此联手栽赃。”
郑房头转了转眼珠子,问:“他们还有后续手段?”
钟离英点头:“必然还有,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
郑房头道:“昨日倒是来了一件大案……只是也不知有没有用,且如今所有奉行都在堂上,如何递得上去?”
钟离英问:“哪来的案子?多大?”
郑房头道:“姑苏来的,赵公上报,说是有大贼趁其不在,公然擅闯学舍,毁门破墙,勒索学舍财货。”
钟离英听得惊愕不已:“什么贼子,如此大胆?杀人没有?”
钟离英是办老了卷宗的,对什么样的案子称得上事关重大很有经验,当即抓住关键字:“毁门破墙?这已是大罪了!勒索是怎么回事?”
郑房头道:“似乎是将姑苏学舍修士都绑了,挨个拷问钱财。”
钟离英只觉匪夷所思:“这也太藐视学宫了!还有呢?”
郑房头道:“这两天光是担心孙行走的安危,案宗看得不仔细……倒是没有杀人……郑某今日也去了坐忘堂,为孙行走助威!”
钟离英兴奋道:“这绝对是奇案啊,应当立刻上报!”
郑房头无奈道:“如今这情形,案子已经开审,学宫最关注的就是眼下这件案子,就算姑苏的案子报上去又有什么用?不可能停下来的。何况就算有用,又该怎么报?谁去报?我是不敢闯堂的。”
钟离英听了,也不由一阵泄气。
这时候,上元堂议事还在继续,彭厉和执役外堂证供之后,九江的赵裳也开始上堂,她的供词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化,咬定了是各学舍联手捕拿妖修。筆趣庫
接着是薛仲,他同样前后一致:“说了无数遍,还是不听,非要接着说,让我改证供,那是绝无可能,就算将薛某再抓十次,薛某还是那些话,薛某编造不来,只会据实供述。”
连叔道:“今日不仅是奉行议事,更有学宫各堂高修旁听,是非自有公论,你就再说一遍又能如何?”
于是薛仲道:“那就再说一次,妖修早于我等各城出没,不单是随城,各处皆有,彭厉大惊小怪,以为妖修是他新郑独有的吗?我看他这是太想立功,已经不顾同道之谊了。当然,他彭城就在临淄左近,少遇邪魔外道也属正常,遇到一个自然视若珍宝,也能理解。”
这些话,上次议事时就说过,也没什么新意,所以没有奉行提出新的问题,肩吾唯一要求他回答的,就是他们这个联动捕拿的发起者究竟是谁。
薛仲依旧没有更改供述,回答是扬州行走孙五。
等到随樾上来时,顿时引起一片惊呼:“被打了!被严刑拷打了!”
只见他头上、脸上、脖颈上、手腕上,到处都是伤口,明显看出是新添的,绝不会超出一天。
陆通当即叫道:“这是怎么说的?随樾,你这伤口是怎么来的?谁打的你?”
随樾瞟了一眼肩吾,低头不语。
陆通大怒:“陆某一听说你们被拘入坐忘堂,就立刻赶了过去,看来还是去晚了啊!连叔,肩吾滥用私刑,你不过问吗?他必是被威胁了!”
肩吾气道:“陆通,你不要胡言乱语栽赃于我,我肩吾让人翻供,还用得着私刑么?”
连叔将双方安抚,问随樾:“你何时受的伤?谁打的?”
随樾再次瞟了瞟肩吾,肩吾大怒:“好贼子,你看我作甚?有什么就说什么,到底是谁打的,你说个明白!”
随樾迟疑片刻,向几位大奉行下拜:“此事由随某而起,牵累了那么多弟兄好友,随某惭愧无地,故此……自伤,一切与肩吾大奉行无关!”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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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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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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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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