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这一年东征西讨,声名播于四州之地。某即便是在山上,亦得闻大帅之威名。”野利经臣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道:“祭天大会办完后,大帅的威势会更上一层楼,镇内无忧矣。”
“叛将拓跋思恭尚未授首,据报其已至灵州,与河西党项勾结在一起,某实难安心。”
野利经臣无语。他也不知道邵树德这个“据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今看来,大帅对灵、盐二州是志在必得了。只是,朝廷那关过得了吗?
须知如今之天下,朝廷虽然威严尽丧,但到底架子还在。有些嚣张的藩镇,比如魏博,已经迫不及待动手侵攻邻镇了。但这种出头鸟,不用过多理会,朝廷现在确实没法直接拿你怎么样了,但间接的手段还是很多的。
更何况,现在谁也吃不准各镇节帅对朝廷是什么态度,谨慎点的都不太敢动手,要动手也得有个糊弄得过去的理由。李克用这厮现在应该是吸取教训了,当年手握两三万兵马,竟然产生了天下在手的幻觉,最后被诸镇围攻,差点没法翻身。
要动手,就得有个理由,这是野利经臣一个党项酋长都明白的事情,那么邵大帅打算用什么理由呢?
“大帅,京西北八镇到底与其他地方不同,须得谨慎。”说这话时野利经臣也有些唏嘘。
他们党项人就散居在京西北八镇,夏绥、灵盐最多,其次是鄜坊四州、天德军、振武军,泾原、凤翔、邠宁也不少,反正都是离关中很近的地方。一旦作乱,朝廷立派大军而至,杀得他们人头滚滚。
可如果换到离京城远的地方,朝廷还会如此在意吗?不一定了!
如果京西北八镇之间互相吞并呢?朝廷肯定也会惊慌失措,要出手段制衡。如今大帅看起来还是个忠臣,朝廷也挺信任的,可若是悍然吞并灵盐,朝廷会不会号令其余诸镇并力讨之呢?这个可能性不低啊!
“某打算派人整修下芦子关、木瓜岭、青岭门、石堡城等关隘,并遣军驻守。”邵树德说道。
野利经臣噎住了,看来自己是白说了,大帅铁了心想打灵武。这几个关隘,都是夏州与邠宁、鄜延之间的要冲之地,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只需派少量军士驻守,外人就很难打进去。这是夏州的地理优势,也可以说是劣势,关起门来做土皇帝不错,但对外联系也被限制了。
“野利族长勿需如此惊惶,某也没说现在便要如何。与朝廷之间当然还有一番公文来往,首尾定是要处理好的。”邵树德笑道。
他当然不会傻乎乎上去就硬打,那样也太扎眼了。
最近他将任遇吉从衙将中调了出来,到幕府下面新组建了一个曹司:听望司。
听望是军中术语,即探听敌军动向、查看其情况,取这个名字,主要是为了遮掩一下。听望司的主要职能还是开展情报工作,目前人手少,主要在镇内活动,从商队那里收集消息,然后整理、归纳、提炼。
任遇吉从灵武过来的商人那里得知,朔方节帅李元礼削减军中赏赐,士卒们忍到现在,已经忍无可忍,随时可能爆发叛乱。
这事已经与丘监军密谈过了。监军族人这会正陆陆续续搬来夏州住,算上家仆婢女,估计四五百口人,这是将丘氏完全与他绑定在一起了,所以很多事完全可以直接谈。
丘监军的意思,还是得走一走门路。如今杨复光病死了,田令孜只手遮天,对他不满的人相当多,西门氏就是其中最大的一股力量。他们现在非常看重外镇武力,当初邵某人能当上夏绥节帅,西门氏也是出过力的,这次或可同样借他们探听朝中风色。
只是,这样一来注定要和田令孜之辈对上了。
邵树德对此感到无所谓,特别是他曾听说田令孜某个姓薛的假子,当初还想让魏绲献妻,对小封垂涎三尺。这不弄死你就怪了!
“大帅既有通盘谋划,某也不便多说什么了。灵州那边,不是很熟,破丑氏、米擒氏向来跋扈,不把我们野利氏放在眼里。大帅若讨灵州,怕是帮不上多大忙。”野利经臣说道。
“此事不急,慢慢等机会便是。”邵树德说道:“先喝茶。”
将茶端过来的是野利凌吉。昨日娘子开恩,将三个侍婢还给了自己,邵某人想都不想,晚上直接搂着小野狸睡觉了。
小野狸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坚强不屈的模样,不过谁让自己就好这口呢。单论舒服,没藏妙娥是诸女中服侍得自己最舒服的一个,但小野狸是另外一番情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大帅有了子嗣,某还没道贺呢。遇略都三个儿女了,凌吉还没生下个一男半女,某还想什么时候能抱外孙子呢。”野利经臣看了眼自己女儿,厚着脸皮说道。
这话很耳熟啊!没藏庆香好像也在自己面前说过。这帮子党项酋豪,一个个都藏着什么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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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最近夏州来了好些部族啊。”马车内,嵬才来美爬了起来,坐到邵树德身旁,挽着他的手臂看向窗外。
“下次换个厚一点的垫子,不然你腿都青了。”邵树德放下马车窗帘,说道。
随着祭天大会日益临近,夏州城内外的党项人确实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平夏党项,毕竟祭天大会说到底还是草原上的风俗,对于以游牧为主的平夏党项来说非常重要。
但在没藏庆香、野利经臣二人的带动下,以种地为主的横山党项也来了不少人,使得祭天大会的统战作用更加明显。
邵树德想起了当年隋炀帝率五十万人出塞巡边,到振武军胜州那一片,接受突厥各部酋长拜见的事情。那感觉,一定很爽吧?
嵬才氏在夏州的府邸很快就到了。
嵬才来美快活地跳下了马车,轻盈地好似草原上的云雀。邵树德牵起她的手,在嵬才苏都的迎接下进了府邸。
“大帅,地斤泽的部族全都会来。麟州折掘氏辖下的应该也会来一部分,唯库结沙那一片好似没甚动静。老夫也遣人去知会过,也不知会有几家。”嵬才苏都看着自家孙女亲昵地坐在邵树德身旁,心情十分舒爽,但说的话却是在告黑状,隐隐透着股杀伐之意。
库结沙,就是库布齐沙漠。那一片也有些水泊和牧场,大概生活着十多个大大小小的部族,严格来说他们不归夏州管,地域上属于丰州。但实际上丰州也管不了,他们与河西党项联系更为紧密。
“可是因为河西党项?”邵树德问道。
“正是。”嵬才苏都道:“大帅,有件事老夫不得不提一下。听闻灵州某些衙将最近与河西党项来往频繁,欲勾结起来驱逐节帅李元礼。”
“这帮吃里扒外之徒!”邵树德一拍桌案,怒道。
勾结党项,驱逐自家节帅,这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呃,好吧,邵大帅确实有些双标,事实上他勾结党项的本事比灵州的衙将强了百倍,都勾成啥样了……
“拓跋思恭已至灵州,得其母族破丑氏收留,委以重任,大帅不可不防。拓跋氏余孽尚有数万人,其附庸更是数不胜数,至今心向拓跋家的亦不在少数,大帅宜察之。”嵬才苏都出卖起拓跋氏那是眼都不眨一下,自己以前还真小看了他,打探消息的能力很强啊,多半在丰州山南党项、灵州河西党项那边都有老关系。
“拓跋思恭,某必杀之。”邵树德说道:“嵬才族长,须得做好准备。明年开春后,若局势有变……”
邵树德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了。整备好兵马,一旦时机成熟,就进入灵州。
河西党项既然敢收留拓跋思恭,那么就要有承受代价的觉悟。此时,邵树德似乎又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河西党项劫掠宥州,自己带兵打过去,似乎也说得通啊!
朝廷又怎么可能知道河西党项干了什么事?在党项人与灵武郡王之间该相信谁,正常人都会做出判断。
先过完这个年再说吧,灵州那边,怕是有人连年都过不好了。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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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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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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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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