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库>其它小说>剑三羊花 覆雪融冰>第 78 章 七十四 手软
  “看清是谁了吗?往哪儿去了?”

  信使摇了摇头。

  沈清仪吩咐他向叶杏玖回报,说罢急急往医馆赶去。

  裴谙被敲门声惊醒。这回他醒在院中石案上。

  他茫然四顾,揉了揉太阳穴,撑着身子前去。推门一看,是一个浩气打扮的霸刀弟子,见了他先出示了令牌:“孙信使今日不能来,我代为传信,这是他的令牌。”

  竟有一封信是直接给他的。

  裴谙被敲门声惊醒。这回他醒在卧榻上。

  像才从和煦春风里走出来,积了数年的沉疴一扫而空,过往岁月的痛楚如梦似幻;他恍然回到了少年时候,全身舒畅,心比天高。

  手里还是方才那封信,字迹熟悉,话语温存,末尾署名一个跌宕遒丽的“风”字。

  多少年不曾收得沈长风的字了。这番情景才如梦幻。他摸着那个“风”,就仿佛感觉到了谁的体温。

  有谁把他从卧榻捞起来:“裴谙?”话音里的关切陌生又熟悉。

  裴谙软软落进那个白影里,像一片羽毛落在另一片羽毛上。他放任自己的肌肉经络连带骨头全都化在白衣里,轻轻呢喃那人的名字:“长风哪……”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谁捏起,那个声音如在耳边,又在天际:“裴谙?”筆趣庫

  他将脸依偎过去,闭目痴痴笑起来:“长风哪……你终于来找我了。”

  那白影猛地抱住他,狠狠咬住他的唇。他被迎面的寒意惊起,刹那春风离他而去,四方的暖意如琉璃破碎,跌落了一地刺耳的声音。裴谙痛楚地闷哼一声,挣扎开去,抬眼对上沈清仪如寒冰的眼睛。

  沈清仪的胳膊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裴谙感受着沈清仪紧贴着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炽热的吐息打在脸上,冻得裴谙打出一个寒战。那呼吸如此剧烈,像是除去情绪和亲吻以外还有别的原因。裴谙扫了一眼沈清仪发际的汗珠,又被沈清仪拽着脖子一摇,目光被按进那双眼睛的凝视中去。裴谙的头连带胸口隐隐作痛起来,他皱起眉,不明白眼前的情景。

  “裴谙,”那声音有些沙哑,“我一路狂奔回来,唯恐你有什么闪失,你见了我就唤我他的名字?”

  裴谙怔了怔,才觉得神智又清明些了。他皱眉推了一下沈清仪:“手松开些,勒得我疼。”身上的胳膊闻言便不情愿地放了些劲。

  裴谙勉强从怀抱里抽出手,揉了揉滞涩的胸口。被那如剑刃的眼神盯着,他的头愈发疼起来,眼前有白影晃来晃去。裴谙有气无力地开口:“你带我去见长风吧。”

  “你找他做什么。”

  “他想见我。他病了。我想见他。”裴谙将手中已揉皱的信纸在沈清仪面前晃了晃。那上面是沈长风的字迹,字里行间的情不似从前给他沈清仪的密信时那样克制又隐忍,叫人一眼便能看出来。沈长风言自己时日无多了。

  “别想了,”沈清仪冷冷说道,“我不会让你见到他。”

  裴谙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烦躁难安。他不耐与沈清仪纠缠,疾斥道:“大胆!你在沈长风麾下,三年来只受他一道令,现在时机成熟,何故违命?你想违背军令、违背浩气盟?”

  裴谙话出口后便知自己说错了。沈清仪抓着裴谙手腕的手在抖着,裴谙的眼中倒映出沈清仪的泛红的眼睛。

  沈清仪冷笑一声,怒道:“我便是违背又如何?他背叛你、他要取你性命,你时时刻刻想着他;你同我虚以委蛇,给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都是为了我日后不伤倾娘!”他越说越疾:“为什么?我便是半分比不上他吗?你的眼睛里半分看不见我的心我的血吗,裴‘大侠’?!”

  含讽的“九州大侠”如一根冷刺。裴谙胸膛起伏着,沈清仪掐着裴谙的手腕,一时竟分不清两人是谁在抖。裴谙狠狠甩着沈清仪的手,尖利地说:“我今日就告诉你,这三年来,我从来没有半分半毫地……!”

  沈清仪猛地拥住裴谙,吻住他的嘴,挤碎了未出口的话。裴谙后背撞到墙上,□□一声,死命挣扎,指甲在混乱间将沈清仪的脖子抓出几道血痕。沈清仪闭眼不看,只全力将裴谙压在墙上,绝望地半咬半吮地吻他。天地要连同烈火燃尽。

  裴谙紧紧皱着眉,挣扎不过。他难以应对这唇舌,它蛮横中带着无数难出口的欲念和难以名状的情绪。口鼻接被捂住,氧气供不应求,他难耐地颤抖开来,觉得自己要窒息在这吻中了,原本攻击的拳脚渐渐弱了下去,随后他只求沈清仪能放开他。裴谙试图说话,声音破碎地从唇齿间挤出,又被沈清仪捂了回去。他的手颤抖地摸到身上一根银针,将它狠狠抵在沈清仪脖颈上,沈清仪不理,只知道死死把他抵在墙壁上咬他,动作间脖颈不管不顾地撞上来。裴谙的手在推搡间一哆嗦,银针失手落地。

  刹那间裴谙仿佛能清晰地知晓那枚银针以何种姿势与地面相撞,却听不见那银针触地的声音;他痛苦地察觉到了自己一直不愿面对的什么,又无颜正视如此不堪的心境。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得要撞出胸膛,他的手转而扼住了沈清仪的脖子,狠狠地收紧。他们的身躯紧紧相贴,他艰难痛苦地扭动着躯体,除了徒增衣料摩挲之声以外无济于事。

  不如就这样一起死去吧。裴谙在昏迷边际迷乱地想着。

  一股逆血从胸口涌来,直直冲破了他的喉头。裴谙猛地咳嗽起来,血顺着嘴角涌出。

  沈清仪口中腥咸,忙松开了裴谙。裴谙目如死水,全森脱了力,一边不住猛地咳着血,一边缓缓顺着墙面滑下去,坐到地上也一动不动。

  “裴谙!”沈清仪扶起裴谙歪倒在乱发里的脸,大惊失色。血顺着裴谙不住的喘息和猛咳一股一股涌出,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脸侧和沈清仪掌心,又从二人肌肤相贴处分流,几股流进裴谙的领口和长发里,几股顺着沈清仪的手腕而下,又滴答到地上。

  沈清仪攥住裴谙的手腕,那脉象已乱得一塌糊涂,有垂危之状。

  裴谙边咳边虚虚地笑起来:“呵呵呵……你们……纯阳宫的,都是好手段……”

  沈清仪急道:“你怎么了?”

  裴谙不理他的话,无力地仰起头,自嘲地笑:“我拼着命呀,都守不住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他望进沈清仪的眼睛,又不似在看沈清仪:“哪怕是明知……被骗出来后,便要给你们……扔在地上踩……”

  沈清仪面色惨白:“好了,你别说了,你告诉我,你怎么了?”

  裴谙轻喘着匀着气。他自然知道。本就愈发虚弱的身子已是经不起折腾,这日沈长风的信引得蛊虫异动,他神智也不甚清明。这般状况,哪再经得起方才银针落地时那一下气急攻心?他是气他自己、笑他自己——他从前习武,这几年又是练透了银针医人杀人之术,指尖功夫炉火纯青,方才手捏着银针时,如何可能莫名手软哆嗦?

  ——软的不是手哪!

  裴谙瘫在墙根自嘲地咯咯笑了一阵,发丝和血丝染乱了脸庞。仿佛囚兽,又宛如脱笼之鸟。

  他在沈清仪起身口呼倾娘时,终于开口阻拦:“别喊了。我这样是不行了。你过来。”

  沈清仪依言回到他身侧。

  裴谙用袖口擦了擦脸颊,看了一眼袖口大片污血,心知血渍是擦不干净了。他说:“别让倾娘看见我这般。”

  沈清仪扶他到自己怀里,手又攥住裴谙的腕子。裴谙笑道:“脉象如此,我活不下去了。我近日本就身体不好,你也知道。那是因为我用以药浴的药草早没了。”

  沈清仪气道:“药草没有了,为何不告诉我……!”

  裴谙自顾说着:“……方才又动了气血,病上加病,咳血成这样,救不了了。”

  沈清仪身子颤得如枯叶,宛如呜咽:“是我错了……我不该计较那些没用的东西!”他额头轻抵着裴谙的额角,试图压抑着自脊骨升腾起来的恐惧。

  “……原不敢告诉你们,如今我不行了,若是能救个谁也罢了。”裴谙笑了笑,说:“沈长风一直以为他中得是毒吧。你或许最近也有所觉察,他中的不是毒,是蛊。毒下在我身上,所以我……武功尽失。蛊原也下在我身上。……曲霍萦……当年提过,它叫‘思情蛊’,母蛊可以控制子蛊心神。你问我为何总忘不掉‘他’,因为子蛊现在还长在我心里。”

  裴谙喘了一会儿气,接着说:“母蛊原是曲霍萦放在自己身上的,他懂操控蛊虫之术。不过,曲霍萦被杀的时候,‘他’就在曲的尸体旁。我那时感到一阵不属于自己的焦灼,感觉有什么从曲的尸身处爬出来,急急往‘他’那里去了。如今想来,我是受子蛊影响,于是感知到母蛊失去了活的寄主,正焦灼地找下一个寄主,才爬到‘他’身上去。‘他’既不懂蛊术,蛊虫只凭本能活动,‘他’就只有被蛊虫消耗生命了。凭‘他’的资质,三年前察觉身体有异,如今才急了吧。”

  “你既然知道蛊术缘由,这么多年,就没查到解蛊之法吗?”

  “这蛊太刁钻生僻,恐怕解蛊之术只有曲霍萦那样的人知道吧,那样的人世间能有几个,便是有,我如何大张旗鼓地找?我本想到子母蛊成对存在,若是母蛊死了,通常子蛊自然就解了。母蛊离了宿主活不了太久,我本盼着将‘他’耗死呢。”裴谙又扯嘴笑了笑,“到时便是运气不好,母蛊还爬到谁身上,也没人知道我,没人要我的‘心头血‘了。今日如此,看来是我的命。”裴谙说着,眼神黯淡下去。往日苦苦支撑,再艰辛他也总撑着一口气捱着不愿低头;到了如今,才真是放弃了。“’他‘要我的心头血,你就给’他‘拿去吧。”

  “这事我不愿做了。我早就不愿做了。”

  裴谙不应,继续说:“昔儿大了。我去了,她迟早能走过这个槛。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倾娘。”说到此,裴谙勉力抬手,拽住沈清仪的襟口:“她有恩于我。她家里帮不了她。你别伤她,送她回万花谷吧!看在你我的情分上,看在我们曾共赴巫山……”裴谙不愿把第三句话告诉他,“……我求你。沈长风既然直接给我写了信,他多少是疑你的,你把我给他,他不会为难你;倾娘无足轻重,即使有人留意,也不会有人怪你送走倾娘——”

  “倾娘才不要!”门口蓦地炸开一声带着哭腔的怒吼,听得裴谙心下一沉。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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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她所在的千机门穷得叮当响,连续五百年荣获修真界最穷门派之称,无一宗门能超越。整个千机门只剩一条细细的灵脉,灵气少的可怜。为了修炼,千机门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别的门派蹭灵气,这一蹭就是几百年。

  五百年前千机门炼器一出,谁与争锋,五百年后,千机门打秋风‘名震’修真界。

  穷是真的穷,丢人也是真的丢人。

  要说起五百年以前,千机门那可是天才辈出,每炼出来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门疯狂抢夺,就算是两派四宗见到千机门的人,也要客气十分。

  不过……这天才太多了点,导致炼器炼到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门派的灵脉全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偏峰一条细的没人要,差点被忘记的灵脉。加上没有善经营的人才,门派突然断层,辉煌数代的千机门就这么没落了,从此走上打秋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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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素的师父是千机门的掌门,听着光荣,但掌门这一峰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级杂丹灵石,好材料全部分给了金顶峰的杨长老。

  这位杨长老和无音宗掌门双修,长住在无音宗,总会带上他的弟子过去,千机门其他峰的弟子就会用各种借口去找杨长老的弟子,多少能蹭点灵气修炼。

  所以掌门为了这些弟子,主动将好材料让给杨长老,虽然这点东西对方也看不太上。

  叶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浅金色屏障,这才慢悠悠越过山洞口水帘。她从一条小瀑布内翻下来,脚步轻点岩石,刚要往九玄峰去,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便顿住脚步,往旁边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筑基成功了!”一道轻甜天真的声音传来。

  叶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炼,差点忘记今天也是女主筑基成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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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叶素不光穿越了,她还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

  叶素不常看小说,那本书是当时研究所的师妹硬塞给她的:“师姐,这里面有个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样,建议全文背诵,以防穿越。”

  叶素不爱看小说,只是研究所等数据实在乏味,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开篇出场一次,后期千机门被男二灭门时,站出来挡在掌门面前一次,结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灭。wwω.ЪiqíΚù.ИěT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成了书中的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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